皇祖母渐渐学会安心
百溪镇民风淳朴,林卿华待着很舒服,但很快就要离开了,她总是有些不舍,这是她第一次在不是家的地方待了这么长时间。
“走吧……”林卿华带着遗憾说,不再望刻着百溪镇三字的石碑。
离前面的桐文镇还有两个时辰的路时,天色已经晚了,他告诉她走夜路不太方便,最好找个地方将就一夜。
好在林卿华虽然娇生惯养,但并不是受不得一点苦,他们歇在一座还算整洁的庙里,庙里没有别的人,但观音像前有燃着的香烛和供奉的果子。
林母年岁大了,也对神佛有了执念。
林卿华不算信佛的人,只是因母亲的缘故,对佛像都有些敬重,看见观音像,还是跪在蒲团上低语了几句。
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找了个空地方铺上一片能休息的干草堆,等她走过来才问她:“你信佛?”
她摇头,告诉他:“家母信。你信么?”
他看着她片刻后才说:“我只信我自己。”
听清了他的话,她走到干草堆前,丝毫不介意地坐下来:“可能人到了凡事都不由己的境地,会想找一个仿佛强大的存在来信仰,交给别人来选择有时更容易。你不信仰别人,有一天可能被别人信仰,会讨厌么?”
他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对她说:“不会吧,我不在意。”
“今晚没有星星看了。”她躺在干草上说。
“你是图个新鲜,真要每天风餐露宿,你就受不了了。对长期流浪的人来说,在没有人家住的地方找到这样一间干净的庙已经很好了。”他告诉她。
“你也算流浪的人么?”
“同为漫无目的,四处游荡之人。”他知道她又要问个不停:“赶紧睡吧,明天醒得早,赶到桐文镇还可以赶上不错的午饭,我听说桐文镇有家名馆每日只在午间开一个半时辰。赶不上可就没有了。”
“我马上睡了。”她乖乖闭上眼。
前几夜不在家里,她很难睡着,后来他就守在她身边,一睁眼就能看见他,她就渐渐安下心来。
他见她闭眼入睡,才握着剑靠在最近的柱子上,冥想调息。
林卿华是被一阵风雨声吵醒的,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他的外衣,门口突然有了人声,她起身去看,也吵醒了他。
一个全身淋湿的书生走了进来,放下自己背上的行囊,正在检查里面的书简,看见里面有人走出来,先行了个礼:“雨夜叨扰,实在抱歉。”
“在下是进京赶考的秀才安佑怀,本想连夜赶路,不想突然下起大雨,只好先来这座庙躲躲雨,不知小姐在这里,恐有失礼之处。”那人身着的的确是常见的秀才长衫。
林卿华吹了风,掩面打了一个喷嚏,里面的人走出来把长衣披在她身上。
林卿华也向安佑怀回了个常礼:“先生请便,我们也是借宿一夜,并非这里的主人。”
安佑怀本以为深夜于此遇见这般美貌的小姐,定是上天赐予一番良缘,谁没幻想过寒窗苦读时能有一位佳人红袖添香,不想佳人身侧已有良人相伴,便暗暗调侃自己痴心妄想。
两方打过招呼,林卿华两人便回到东南角的干草堆,安佑怀另寻了一个角落,拿一根竹竿晾起湿衣,也挡住自己只穿着里衣的不雅模样。
“你继续睡,我就坐在这里,别怕。”他看那书生自觉避过他们的视线,也看不出什么不好的意图,便哄她继续安睡。
林卿华倒不是因为书生在,而是因为外面的风雨声听着闹心,一只手捏了他衣裳的一角才闭上眼睛,模糊地说了那句早在心里犹豫过许久的话:“没关系,你也躺着吧,我不在乎礼不礼。”说完又觉得自己轻浮,补充道:“你这样很累。”
她听见他轻笑一声,她额前的碎发被撩到一边:“习武之人就是这样睡,我不累,快睡。”
她轻点头,很快呼吸的节奏就平稳下来,再醒来天就亮了。
他不在旁边,和别人说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才记起昨夜碰见的书生。
待她在庙里略整理了一下自己,再走出去,恰好接住他扔来的果子,尝了一口,倒是挺甜。
“早上好,姑娘!方才同谢兄一聊,原来我们都要去桐文镇。在下曾去过好几次,确实是个值得一游的好地方,不妨我们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林卿华与持剑的他对视一眼:“那当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