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了不起的师父们
方旭脸色发白,几乎要直不起腰,陈夫人是教他永远不准再肖想陈逸萍。拿陈老爷的心愿来压着,若他没有完成,还想和陈逸萍在一起,会把陈逸萍架上不孝的骂名。
“方旭……”总是笑着的陈逸萍此刻却如扶风弱柳,满眼含泪,摇摇欲坠。
“好!陈夫人既当众这样说了,想来也不会反悔,下回在陈府门前,方旭的聘礼中一定有您要的东西!”林卿华挡在方旭面前,对陈夫人的刁难回应道。
“哼,最好不是你们的逞强之语。”陈夫人转身走回陈府,丫鬟小厮跟在她的身后,毕恭毕敬地低着头。
陈逸萍也被陈裘杰带回了府中,只来得及留恋地回头看方旭一眼。
方旭被身旁的小厮扶起来,看到了林卿华劝慰的眼神,再见不到陈逸萍的身影,才心神不定地先回了方府。
……
“林姑娘,谢公子,我与陈逸萍当真是有缘无份了么?”方旭灌了一口酒,却浇不灭心里的不甘。
“我不是说了么?你下回送的聘礼里一定有若风先生的画。”林卿华从容淡定,但连他都没能明白林卿华会怎么做。
“你知道若风先生在哪儿?”
林卿华摇头,嘴角上扬着:“我不知道,但是若风先生的画却不难得。”
他一愣,想起她的家世:“现在用不了你哥哥的名声,”他委婉地提示她现在不能回家的事,“若风先生的画,有钱也买不了。不然方旭不必这样发愁。”
方旭虽然失了双亲,却天生很有经营的头脑,所以实际上方家在他手上并未衰落,反而还比其父母在世时更富余,只是陈夫人看不起他的身世,刻意对他的才干视而不见。若不是若风先生的画有价无市,对方旭来说也并非难事。
林卿华仍然神秘兮兮,却只肯说:“放心吧,方旭,我保证你马上就能拿到若风先生的画了,你要几幅都可以。”
随后,她便拉着另一个准备拿剑柄轻拍她脑袋的人回了自己房间,只留下不可置信的方旭继续借酒浇愁。
“你要怎么做?”他问。
“若风先生,云安人氏,近五年书画界的风云人物,但去年开始传言说他云游四海,不知所踪,只偶尔会流出几幅新作,所有的画作上均有特别的印章,因此模仿不易,真品更是珍贵。”
以为她要趁见过真迹的人不多动手脚,他直言:“可你要赌无人认得出是否真迹,未免太冒险了,过云镇富庶,说不定真有人能认出来若风先生的画作,连我都曾有幸看过两幅。”
“非也,你明日帮我准备好纸好墨,我让你看看白纸如何变出若风先生的画。”她挑着眉毛,眼睛里得意极了,十七岁女孩将他逗得发笑。
“好。”
……
第二日一早,他便备齐了她要的东西,她却拿着东西一个人跑去了后花园里,不让人看。
几个时辰过去,方旭来叫他们吃午饭,正巧看到林卿华从后花园里出来,手里是一卷画,顺手就递给了方旭。
“若风先生的画,你收好吧。”林卿华看起来有些疲惫。
方旭惊讶地展开画卷,画的是云安夏荷,风动莲轻颤,笔法灵动飘逸,明明是静物却将动态之美把握得恰到好处。
“风临净池,水动莲心。”他念出上面的题字,也看到了字旁的印章,与他先前看到的两幅画一模一样,虽还有疑问,但心中大抵有了猜测。
“原来林姑娘真的认识若风先生!我立刻叫人装裱起来,放在聘礼中,明日便去陈府再提亲!大恩大德,方旭与陈逸萍没齿难忘!”
方旭激动地拿着画离开,仿佛美梦成了真。
他把剑放在身后,唇舌辗转,吐出一声:“若风先生?”
她笑得眉眼弯弯,看了看周围,拢起手掌悄悄回了他一声“哎”。
他笑着摇头:“方旭的运气太好了。”
“其实传言的若风先生,算是我的师父,我六岁时便跟着他学画,我们俩的笔风几乎一模一样,我十二岁的时候画技自然成熟,但到底是个女子,师父看我画作灵动,可惜不得见世人,便用自己的名义帮我传出去。‘若风先生’的印章有两个,也只此两个,是林清云亲自找了一位玉匠高手特制的。”
他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声:“厉害。”
她从小到大听过的夸奖不少,但他的这短短两字却是让她最为得意的一次。
“你看过的是哪两幅?喜欢么?”
“洗梅图和林雪图。”他回答,“是我此生见过最触动我的画。”
她竟听得有些害羞了,犹豫着说:“你还喜欢什么,我都画给你看……”
“真的?”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变得深了,凝望她的时候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了。
“真的。”她好想,能把所有她最好的都送给他。
“你画一幅自画像好么?”他声似喃喃,让她自己自己是听错了,还来不及再问一遍,他便说:“去吃午饭吧。”
……
后来林卿华又陆陆续续地告诉他,她曾有过许多师父,有些是族中有学问的大儒,有些是偶然路过云安,被请回家教导的名士,也有些是千里迢迢派人去请来教授几天的能人异士。
也多亏了林氏向学的规矩,她和林清云从小杂学一堆,十五岁以后就各拣喜欢的精进了。可惜林卿华总是出不了门,一身才学都被闷在家里,自己跟自己玩,最多是林清云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