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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15年,H市的某一个房间。
这是凯特酒店的一间套间。进门先是小道,左侧有鞋柜,走几步后视野变得开阔,进入了客厅。在左转直走,则是单独的起居室,起居室里面又隔出了一间盥洗室。
娜塔莎全身□□着,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出盥洗室——房间的窗帘已经拉住了。娜塔莎踢开脚下的衣服,床上摸起自己的睡裙穿上,然后瘫下去。
娜塔莎·伊万诺夫是H市一位评议会会员的女儿,家境优渥,养尊处优。自身也天资不俗:她轻松通过学业测评考试,以全A的成绩从K大毕业;长相艳丽,身材纤细高挑;甚至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帅气男友。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人生赢家。
“花卷。”娜塔莎在喊她的人工智能。
星历前120年,名留史册的天才塔尔降临于世,此时第一次仍在第一次工业革命期间。塔尔是个令人难以想像的传奇,著名历史学家维克多评价他:“他凭借一己之力,将人类历史的进度加快了接近三百多年--按照测算出来的指数模型来看,蒸汽时代之后应该是电气时代,然后是信息时代,然后是智能。以往的天才在度过了青年后,就少有成就,但是塔尔不同,直到老年,他的灵感都未曾枯竭。”塔尔于102岁时寿终正寝,死前一个月,他将人们带入了智能时代。
星历前5年,人工智能模型开始大幅度喷发。星历元年,人工智能已渗透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
花卷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诞生的,最新款人工智能。由娜塔莎的男友耳卷亲自设计,耳卷的母亲,H市的市长耳鸢命名,理由是耳卷的小名就叫花卷。
“我在。”花卷很快回应道。
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窗口在面前依次展开,娜塔莎首先检查了为明天准备的稿子:她从下午到晚上都要去耳卷家里做客,必须得先将上午的事情办好,不然她整个下午都会心神不宁。明天上午她首先要完成的是作为公司代表去探望最近因车祸而死的一名员工的家属。态娜塔莎希望自己明天不要掉眼泪,虽然这真的是令人想起来就痛心的事情,但是作为公司的代表,她还是希望自己能严肃端庄的——不然她可能会因为炒作被骂上热搜。
一夜无梦。
死去的员工是一名温婉端庄的女性,下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上有五十岁的母亲。一家三口住在平民区安心街道的1栋203,主要靠着母亲微薄的薪资过活。
娜塔莎曾经问过这么点钱怎么能够一家三□□这么多年的,生活助理回答她不用担心。售卖给普通群众的是价格低廉的营养剂,吃饭上几乎不用钱,H市的社会福利措施也做的相当优越,服装、住宿也都有免费发放的。娜塔莎虽然仍然难以置信,但是接受了生活助理的说法。
留下的遗孤名字叫温妮。娜塔莎和记者敲了敲门后,红着眼睛的温妮打开了房门。
温妮先是敛着眼帘问了一句谁,视线落到到娜塔莎裁剪良好的职业裙后才抬头疑惑打量着来人。她一瞬间就关注到了娜塔莎胸口的公司标志和身边的记者,反应过来了对面人的身份。
温妮的眼睛瞪大了,根根血丝布在发蓝的眼白上,她立刻嘶吼起来,声音凄厉而怨恨:“你们居然还敢来?!”
娜塔莎被她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有些尴尬的微微后仰身体,公司安排的记者从背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擦脸。
“请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来害你的,我们是来关心你的。你正在读书的时候,家里老人也年迈,我们担心之前不幸的事故是否会……”娜塔莎被少女目眦欲裂的神色和发抖的嘴唇逼停了话语。
“好,威胁我是吧。”温妮怨毒的看着他们:“逼死了我的母亲还不够,甚至还要来榨干我们家的最后一分价值!”
“我不是这个意思……”娜塔莎简直不知道怎么讲了,她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说的不妥当,但是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场面一时尴尬的僵住。
温妮冷笑着侧开了身:“不必和我谈什么虚情假意的,要拿我作秀?可以。反正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娜塔莎很想回一句,不是的。但是她也知道公司派记者跟着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作秀。
不过,在这个情景下,娜塔莎认为她是可以自主做出一些决定的。她挥手制止记者小姐进门的举动,凑到记者小姐耳边轻声道:“现在受访人情绪不稳定,没有拍摄的必要。”
记者小姐妆容精致,神色冷淡的回应道:“我不能违背公司的决定。”
娜塔莎尬住。
然后两人一起走进了温妮的家。
与其说走,到更不如说是挤,这与其说是一个家,倒不如说是一个宿舍。两张高低床在右边放着,靠近门的一张下铺放了锅碗瓢盆等东西。左侧挤挤挨挨的塞了张桌子和一架衣柜。而地板,则是没有装修的水泥地。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娜塔莎在进门的一瞬间就摒住了呼吸。
娜塔莎简直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她想要拿餐巾纸或者什么东西捂住口鼻,但是又想竭力维持一种从容不迫的神色。脸色涨的通红
温妮在一旁神色冷漠的注视着她。
几十秒过去了,娜塔莎终于憋不住了,打算换气。几乎是吸气的一瞬间她开始弯下腰干呕。
很混乱的一种气味,她分辩不出来都有什么,酸、臭,难以言喻的恶心。
娜塔莎感觉到有人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往房间外拖。她的眼睛本来就因干呕而含着泪水,这下眼泪更是决堤而出,她把自己像小猫一样的塞进对方的怀里,用眼泪蹭湿了对方干燥的衣物。
温妮则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动作,她的脸上一直带着一种嘲弄的神色。温妮看着那个漂亮的大小姐被狼狈的拖出屋子后,又十分不要脸的用身边女人的胸擦眼泪,毫无廉耻,也一点不关心别人的衣服在胸部被弄湿后该怎么处理,又更觉恶心。
“哈……哈……”娜塔莎近乎贪婪的攫取新鲜的空气,以期排出刚刚吸入的污浊的空气。记者小姐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她抬起头来感激的看着这位端庄的女士,心里暗暗的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愧。
她直起身来,感到大脑充血、一片混乱:她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才好。娜塔莎看着面前的少女,难堪的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对于这个坚强、独立的小姑娘就是一种嘲讽。
她才只有十五岁!娜塔莎的脑细胞尖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