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
了拨正因果。”
“够了!”谢湘灵冷然,“那还请沈道君守着你的正道过一辈子吧。”
沈让鹤默了默,不再与她争执:“我领你去逢春室。”
谢湘灵继续冷笑:“便不劳烦沈道君了,顶天立地的人物在我身上花什么心思,你随便喊个人将我打发了吧。”
她像个刺猬,莫名其妙又通身是刺。
沈让鹤一语不发,垂眸看她,也跟着站定了。
说不清为什么,沈让鹤总觉得谢湘灵是在委屈。
咬他也是,拿话语刺他也是。
为何?
最初沈让鹤以为她是四莲村唯一的幸存者,本欲去救,却被她重重地推开。
为何?
她坐在廊子下,灯火落在她发顶却没有暖意。骨瘦伶仃,腕子脚踝消瘦,或许被人苛刻了很长一段时日。他一路传输内力为她驱寒,细致清理她杂乱的经脉,为碎骨接生。
等到了不归山,便不会冷了。
她还在抵触他。
为何?
谢湘灵的视线越过沈让鹤,看他身后的流苏树去了。
沈家的这株流苏树长了六百年,树干通直,华盖如伞,万条绸带绑在枝干上,带上了数不清的祝福和祈愿。到了四月,流苏花清冷似雪,红绸厚重,沈家子弟把这株流苏看得和眼珠子一样。
谢湘灵先前为了躲懒,常爬上流苏树枝,任由花叶掩盖身形。
那时她倚在树上,总能看见沈让鹤在院子里观书习剑,那道身影总是清清冷冷,不带人间烟火气,惹的她频频招惹,想看那如玉的面上露出姝色。
偶尔谢湘灵摘花飞叶,沈让鹤一一躲过,飞身而来,唇边也是有笑意的。
……
二人僵持了一柱香的功夫。
各自被锯了嘴。
远处一个少年从角门那边跑来,他腰剑悬了一根银制的软鞭,绣了金线的鹅黄色衣摆擦过丛竹,竹影被扫的摇晃。
那一抹鹅黄的身影当真是明如烈阳,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和肆意张扬全融在里面了。
沈长卿遥遥便喊:“兄长!你回来了啦!你走那么久,我好想你!”
沈让鹤道:“嗯。”
沈长卿是沈让鹤二叔的幺子,为人矜娇傲慢。他生的极为明艳,近乎有些女气了,一双眸子顾盼神飞。
沈长卿高抬贵眼,视线终于舍得从沈让鹤的身上挪开,下巴一扬,指着谢湘灵说:“兄长,今日巡值的子弟莫不是吃撑了瞎了眼,竟放了个小乞丐进来!坐在这儿都弄脏了我家的地。”
“长卿,”沈让鹤皱眉道,“道歉。”
沈长卿顿时满腹委屈。
他是家中独子,混世魔王,而今见谢湘灵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小丫头,也配他道歉,更何况少年心性叫沈长卿拉不下脸面。
原身比沈长卿年纪小,但谢湘灵比他大了一轮,她压根不在意什么道歉,乐得揶揄他玩,于是闲着也没忘记给人添堵:“这位姐姐好,湘灵给姐姐问安。”
沈长卿面色骤变:“你乱叫什么?谁是你姐姐?”
谢湘灵从善如流,一脸纯良:“这位妹妹好。”
沈长卿眯拢着眼看她,掩在袖子里的手指蜷曲了一下:“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我是男的。”
谢湘灵抱着手,漫不经心道:“不好意思,没看出来。”
沈长卿握着软鞭一甩,银鞭在月色上闪现出金属的光泽。他的鞭子使的极好,迅疾如蛇,并不是朝人去的,只是想吓她一吓。
谢湘灵一动不动。
果然,嘶嘶破空的鞭子还没靠近,便被沈让鹤抬手截下。谢湘灵这才勉强给了小公子一点反应,往后一退,狗仗人势道:“沈道君,你家小公子要打人,我好害怕。”
沈长卿气红了眼,侧目而视:“兄长,你拦我做甚?!”
沈让鹤说:“不可。”
“我就是想唬她,并不动手。”
沈让鹤说:“不可。”
谢湘灵捡了地上的枝条,一骨碌蹿起,单脚蹦到沈让鹤身后,扯住他的袖子站定了。
她的指腹旋着那根枝条,凌空点了点,心情很好的拱火说:“小公子,记得要听你兄长的话,不可胡乱用鞭子抽人。”
沈长卿骂道:“死瘸子!我兄长不过护你一次,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好死不死,沈长卿说起话来有点东西。
谢湘灵被戳中伤处,弯起的眉眼渐渐沉下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笑不出来了。
沈让鹤道:“长卿,你无礼在先,不逊在后。是自去抄书领罚,还是我守着你去?”
沈长卿不敢冲沈让鹤嚷嚷,挑了谢湘灵这个软柿子捏又碰了一鼻子灰。
他难以置信道:“她刻意模糊我性别,难道就没错?!”
“这是我带回来的客人,并非沈家人,我罚不来。”沈让鹤淡声说。
沈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