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正时代鬼灭剧情篇(二)
明治末年公元1912年春(1912年7月改元大正),浅草电气馆引进了一部号称是……霓虹本土制作的第一部怪谈活动写真,上映前夕的一个月之内、东京各大报纸都用了不少篇幅大书特书其“不需要字幕讲解、不需要如舞台剧那般的现场解说,而是记录了‘真实的声音’”的创意——毕竟在当时的人看来,如若写真(即照片)就是静默无声的,那么以连拍写真方式出现的“活动写真”是同样静默无声的状态,就也挺正常没什么好奇怪的呀。
总之就是尽可能地运用了当下时代所拥有的公开媒体渠道搞了一些最基本的市场营销宣传、包括印刷了一批宣传海报在四处张贴之后,妖王大人在过去的那个冬天里只花了没几天就“粗制滥造”完成的第一部作品,就被送上市场检验了。
讲真这年头的活动写真是没什么审核机制的,尤其是在以输入外国片为主的霓虹;虽然霓虹本土的第一家电影制片厂在公元1908年就成立了,但相应的监管机制永远是在一种新事物诞生了一段时间并产生了诸多问题之后、才会慢慢跟进的。
于是妖王大人的这部后来被载入了霓虹影史“十大未解之谜”、号称是吓死过不止一位观众的桃色怪谈片(假宣传,为了拓展知名度),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进入了电气馆的排片档期……
带着电气馆门外街边买的爆米花,宫村小夜和同校好友一起走进了浅草电气馆。
从小就喜欢看明治、乃至江户时代妖怪故事书或绘本的宫村家长女是个不折不扣的妖怪迷,特别憧憬着那个神秘未知世界的她今年还是个女子高校生,听闻报纸和广播里说,明年东河库帝国大学即将招收霓虹历史上的第一批女大学生,立志成为一位民俗学者的宫村小夜已经和家里商量好了——她以后高校毕业了要接着去上大学。
同样的,关于这部妖鬼怪谈活动写真的上映宣传当然也是报纸上看到的;上映第一天又刚好仍是在新年的学校假期之内,小夜扪心自问:她有什么理由不来看呢?
虽然明知活动写真是经过“艺术加工而生”的产物,但第一次真正看到非静止、会活动的“妖魔鬼怪”,即使是黑白无色的,小夜的心底说实话也是有些怂的,这才软磨硬泡拉上了好友一同前来观看;反正这年头供得起家里女孩读女子高校的人家肯定也不会是社会底层,一张活动写真票还是负担得起的。
因为加入了所谓的“真实音效”和神神鬼鬼的题材,又打着“本土原产传统文化”的旗号,首映的入场人数还真不少。
但这年头也不存在什么“全国院线同步上映”一说,霓虹全国范围内有设施条件播放黑白默片活动写真的“电气馆”,如今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超过百八十家,且普遍集中在关东的心脏东京都、其次是在京都府及大阪府的商业繁华地带。
一部籍籍无名的“国产”活动写真想要火起来的话,当下的正常流程是先从客流量最高的知名电气馆播起,获得正面市场反馈后,其余的电气馆才会纷至沓来商谈后续的底片租赁以及分成问题。
所以电影这个新兴行业的早期想要赚钱、其实并不容易,而且资金回收的周期相对也比较长;然而话说回来,在信息爆炸时代来临之前,几乎所有的实体产业都有这个通病。
盎?你们是不是要问:那屑老板来不来为首映捧场?
不不不,他当然是不会来的,因为这个鬼平日里看本土报纸的时候从来都只关注政治财经版块,科技研发类的则是统统看外国原版杂志刊物或出版书籍,至于报纸上本就不占据主要版面的娱乐版块,他基本是连翻一翻都懒得翻——鬼之始祖的时间虽多,可也不是会随意浪费的哎。
鬼舞辻无惨是乐意花钱花时间尝试新鲜事物的,但那基本上都应该是划时代的第一波新鲜事物;可活动写真这种东西出现都有十余年了、又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新鲜事物”呢?
事实上熟知无惨行为模式的月子妖王大人,也绝不希望她自己那位喜怒无常的老相好在第一时间就看到她的“作品”——实在是担心他会一怒之下黑血枳棘封锁、九本骨鞭AOE全场、直接掀翻了整座电气馆啊……
落座到票面指定的座位里,宫村小夜与好友边闲聊边吃着爆米花,等着开幕。
投影播放式的早期电影可没有后世那些在正片开播前植入的各种广告,承接投影的幕布缓缓拉开的同时,所有的观众就明白“活动写真”即将开始了。
随着歪歪斜斜、看起来就充满邪性的“平安时代·妖鬼物语”八个灰白色大字略显卡帧地打在纯黑的底幕上,闹哄哄的电气馆内终于人声渐熄。
第一个镜头是月色下一座大宅邸的完整远景,这如人在高处自上而下俯瞰般的拍摄角度,顿时令在场的不少活动写真迷纷纷猜测:拍摄者估计是把录制设备搬到了较远的山坡上,才能辛苦捕捉到一个这样的镜头——毕竟在这个一镜到底才最省胶片的年头,经常切换远景和近景可是相当费事费力的哦。
与此同时,“啹啹”的蟋蟀声忽地在电气馆的放映厅内响起,一小部分观众下意识就四下环顾寻找起了恍若来自身旁的音源;黑白活动写真中虽没有明确场景季节,但夏夜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了。
下一个镜头就切换到了皓白月色下的室内,镜头的角度囊括了一部分的和室室内空间,但真正正对着的、却是敞开的和室门。
一名似是从略高处跌下来的女子翻滚着落入了镜头、也就是观众们的视野。
“可恨啊……咳咳、可恨的大唐国师!可恨的阴阳师们!”带着角色内心强烈怨憎情绪的声音在放映馆的四面八方环绕着,黑白影像中那原本埋头趴在地上的女子颤抖着缓缓地抬起了头,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微微张阖的唇型是符合当下台词应有的唇型的。
动作一变,那女子、或者说那女妖的头顶原本被手遮住的大大狐狸耳朵就露出来了。
黑白镜头中呈现出的女妖狐耳和脸上都有诸多深色液体、那毫无疑问都是“血迹”——女子只能勉强睁开的一只眼周围、爬进室内的沿途地板上也遍布着同样的深色,真是开场就给了观众们一个不带颜色的“血腥场面”。
忽地,放映厅内响起了婴儿的哭声,荧幕中长着狐狸耳朵的女妖猛地侧过脸,镜头也随之快速拉转、给到了一座两侧燃着立式灯烛的屏风。
一架立地式的婴儿床被烛光映照着、轮廓清晰的影子投射在屏风的丝绢上。
这、这是要当场表演活吃小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