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她的眼睛符号也变成一个圆形的眼睛，好像在发呆。像是感慨，她说：“她是实人啊。”

“对啊，是实人啊。”琵琶姐也轻轻地说，又随意地笑了下。

接下来录表格的时间里，就只剩下单英磕绊的声音。

等录完了，七仔递给单英员工卡，抬头羡慕地对单英说：“真是羡慕你啊，你是被选进三十三层的实人！你可真幸福啊……”

单英看着她还有小星星装饰的眼睛符号，她几乎克制不住喉头的恶感，但还有一股情绪也在攻击她的眼眶。

她没办法说话，这会暴露她复杂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情绪，所以她只能垂着眼睛笑笑，接过员工卡。

“你可要好好工作啊，不要砸了我们磨西湾的招牌哦！毕竟你这么笨，真是要命啦。”七仔又说。

单英忍不住扬了个笑，说：“知道了。”

琵琶姐对七仔挥挥手，说：“那我们先走了，下次见啊七仔。”

“好的，琵琶姐再见！单英也拜拜。”七仔的眼睛符号弯成一个笑。

单英挥手跟她告别，却不敢多看一眼她的身体。她扭回头跟着琵琶姐走，试图消化那复杂到多余的情绪。

琵琶姐走在前面，但不忘记叮嘱单英，“七仔年纪比较小，说话没大没小，你不要太介意。以后身份的事情你还来找七仔就行，七仔做事是没问题的。”

“好的。”单英点点头，她想了下，七仔说话时候不过脑，让她感到很突兀，她忍不住问，“七仔几岁？”

琵琶姐带她和箜篌到了电梯口，依然是员工电梯。琵琶姐扭过头，笑得很随意。

琵琶姐说：“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一般会安排去三十三层吗？”

单英不懂琵琶姐为什么说这个，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琵琶姐看着她的眼神轻飘飘的，笑容随意却意味深长，琵琶姐说：“一般是没有一点械化，并且年满十六的实人，当然了，安全械化不算，你应该知道吧。”

单英想点头，但她没有动。

果然，琵琶姐接着说：“但这种街区怎么可能有小孩十六岁了还没械化？还奢侈的只做了安全械化。”琵琶笑了下，“当然只会是高级街区流落进来的，他们一般呀，往往会受了重伤，也可能会失忆，得了什么绝症其实也不罕见。”

几乎每个字都在点单英，单英一颗心提了起来，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她还试图想抓住细节，去化为主动的一方。她是如此的透明，几乎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预料之内。

琵琶姐说：“安排这些孩子去三十三层是什么目的呢，单英呀，你不会猜不到吧？这里的层数代表什么，那可是一目了然的。”

这里的层数代表什么，那是阶级！而她这种流落进来的人，想杀她的人必然不可能是只能在底层消费的群众。把她往高送意味着什么，是送她去死！

单英内心在震动，她一切的观察都在崩塌。这里根本没有庇护伞，也不是她的庇护所。

电梯到了，琵琶姐先进去，单英和箜篌跟着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琵琶姐嘲讽道：“所以你说，白哥是不是真会找事？他也是真蠢呀……”

单英不知道琵琶为什么要提醒自己，但她知道琵琶在给自己递机会。

可琵琶给的机会，就是能活命的机会吗？单英不知道，但她想活下去，她不可能去三十三层的。

于是她说：“谢谢琵琶姐，请姐姐帮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干……”

“呵呵，别说帮帮你，我也不好强留你的，毕竟你是小灵姐安排过去的，说不定是有用才去的呢？”

单英咽了下口水，说：“小灵姐并不在意我的。”琵琶没有回话，单英还在想这句话有什么意思，她下了决心回，“我没什么用，因为我得了Ⅱ型，我就快死了。”

听到这句话，箜篌看了她一眼，琵琶也扭回头，笑着说：“白哥安排你过来，估计短时间内也没空管你，你就帮我做点事吧。”

“好，谢谢琵琶姐。”单英低头。

电梯打开了，琵琶说：“得了Ⅱ型肯定很缺钱了，我从来不亏待手下人，这层你就和箜篌一起吧。”

单英听见外面的喧闹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