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逝
重一拜。姜婉蓉闻言,泪水又止不住往下淌。
生为隋氏男儿,这便是他们的命。
送走隋氏儿郎,姜洛更加忙了。
几日后又来了消息。
一队北穹铁骑竞不知如何绕过重重守备,径直杀向皇城,在雍都城外激战厮杀。
当今宣成帝得知消息,惊怒之下,竟然被活活吓死了?!!何其荒唐。
她这个自诩要长生不老的父王,竞死得这般窝囊可笑。天子驾崩,太子病逝,先帝子嗣单薄,如今宫中竟只留下两位年幼不谙世事的皇子。
举国各地战火纷飞兵荒马乱,世家贵族们皆携金银细软惶惶逃难。
天下大乱了。
大大大
长街上车马来来往往,百姓们带着众多行囊,拖家带口匆匆南下避难。
国公府中气氛肃穆,人人面上神色惴惴,护卫们绷紧了神经,昼夜巡视守卫,不敢有半分懈怠。
姜婉蓉已吩咐下去,收拾行装到乡下的别庄避一避风头。侍从婢女们忙忙碌碌,院中早已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箱笼。伺候在长公主身侧的大丫鬟捧着一只锦匣,扬声道,“都收拾得妥当些,万不可丢三落四。”
小丫鬟们忙连连称是。
这一去别庄,都不知何时能回来。
月色如霜,檐下几只风灯微微晃动,国公府中灯火通明。侍从婢子们还在里里外外奔走忙碌。
老管事匆匆忙忙进来,对姜婉蓉禀告道。
“大、大夫人,卫小侯爷来了…就在府外…还带了许多东西……”
姜婉蓉连忙带着几人向外走。
到了府门,只见卫玦明正风尘仆仆骑在一匹玄马之上。月色清辉映在他身后,照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而他的身后,是一车车堆叠如小山的漆色箱笼。不远处一支黑压压的队伍举着火把,隐约可见身着暗红盔甲的护卫,皆骑在高头大马上。
卫玦明在马背上略一行礼,“此行匆忙,卫某不便久留,还望这些物资夫人与公主能用得上。”
言罢,有护卫匆匆将一只只漆色箱笼抬下马车。从未盖严实的缝隙中,姜洛隐约看到,堆叠的粮食布匹下,竟是一些兵器。
“大夫人,卫某与公主的婚约绝不会变,待到开春婚期之日,卫某定八抬大轿朱轮华毂迎娶公主。”此话虽是对姜婉蓉所言,但卫玦明的视线始终未离开过姜洛,眸底温柔含情,仿佛要用目光细细描摹心爱的女子,将其深深刻在心中。
半响,他终于收回视线,“且请公主安心等我。”随后勒紧缰绳策马疾驰而去,身后立时跟上一群黑压压的队伍,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姜婉蓉望着淹没进黑夜的背影,眸底有几分动容之色。卫家儿郎是个好的,此般艰难时局竞还记挂着果儿。却见姜洛面无表情望着早已无人的方向,随即收回目光,淡淡道。
“姑母,外头冷,快回去吧。”
江州宁远侯府。
院外传来匆匆脚步声,卫玦明风尘仆仆大步进来,对案首的中年华服男子行了一礼。
“父亲,涿郡之事皆已办妥。”
宁远侯虽已年过半百,布满皱纹的面容却是精神置铄,此时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听说你特意去了趟越州。”
卫玦明点头道,“是。”
卫老侯爷抬目看他,“公主安危事关重大,你自然应多上心,多派些人手暗中保护,定要确保公主安全无虞。”卫玦明颔首含笑道,“那是自然,公主毕竟与我宁远侯府已有婚约。”
卫老侯爷收回视线,负手而立望着墙上一副古画,出言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为了娶她,给方家那小子下毒也不算什么,但有些事你绝不能做,待到她有了我们卫氏的孩子,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你我所为之事,列祖列宗皆在看着,绝不可违祖训,不可违天道。”
卫玦明垂目,看不清其神色。
半晌,只听他含笑道,“是,谨听父亲教诲。”天气愈发冷下来,北风呼啸刺骨,仿佛能将人的骨髓都冻僵。
寒风肆虐大片冻僵的土地,河面冰封千里。待到初冬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下时,越州城传来了一个叫人不愿相信的消息。
正隆七年冬,永安公主旧疾复发,终是无力回天。一代倾国佳人,终究还是在这乱世中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