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大婚风波(三)
魅主并未将夏于铭带离阮家堡,当将华以沫甩开之后,便拐了几处弯,最后悄无声息地进了一处院子里的房间,又极快地关好了门,点燃了蜡烛,将对方放在了凳子上。
夏于铭见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舒出一口气,随即低头去察看自己腿上的伤口,这番奔波下,止住的血又有些流出来。他的眉毛几乎皱在了成一处,低低咒骂了句,方抬头望向魅主。
摇曳烛光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来。
竟是阮家堡的座上客,易远易先生。
而此时,那张颇有些俊朗的脸上,不似平时的傲然,反而带了几分狠毒之色。
“阿魉被华以沫伤了?”魅主面色平静地望着夏于铭一系列动作,目光扫过他的腿,心里已有了计较,挑着眉问道。
夏于铭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一时失策,被她用毒针刺了腿。”
魅主并不惊讶,双手环在胸前,似笑非笑道:“阿魉可莫小瞧了华以沫。纵是我对上她,也要忌惮她的诡异路数几分。只是你方才最后关头不小心被扯掉了蒙面,怕是被华以沫瞧了个正着呢。”
夏于铭颇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江湖上的人,难道会信她一个鬼医不成?且我救过阮君炎,又与阮家堡交好,他们还能看着鬼医当众灭我口么?”顿了顿,“何况暗王也不会任由鬼医胡来。”
“阿魉既不担心,自是再好不过。”魅主勾了勾唇角道。
忽然,夏于铭目光沉了沉,朝魅主道:“方才华以沫受了内伤,你将她独自引开时为何不干脆趁机杀了她绝了后患?”
“我可刚卸了你给我的易容,若是让华以沫瞧见了我的样子,不是棘手么。我又为何要冒着这个险杀她?”魅主反问道,“暗王下了命令么?”
“你……”夏于铭只蹦出一个字,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身份不如魅主,与华以沫有仇的是他而不是对方,魅主的确没必要为了他对付华以沫。这般想着,夏于铭只得恨声道,“暗王下这命令也是迟早的事。我只是觉得浪费这个机会可惜罢了。”
“这有甚可惜的。”魅主淡淡道,“她虽是鬼医,却难道还能防得了我们刺影楼不成?等暗王下了命令再说也不迟。”
夏于铭的目光有些深邃地扫过魅主:“你什么时候这般乖顺了?”
魅主耸耸肩,如花面容美艳无边:“不是阿魉你上次提点我,不要擅作主张么?我自然要虚心纳言着点。”
夏于铭自然清楚对方性子,眼底颇有些不以为然,却也不再与魅主争辩,只开口问道:“今晚你去苏尘儿那里,打探得如何?”
魅主的目光在夜色遮掩下闪了闪,随即缓缓摇了摇头道:“半途被苏尘儿发现了身份,只来得及探听出一些。她对刺影楼的了解应该与前任魑主脱不了干系,至于到底为何却没有问出来。不过苏尘儿应该也只是知道些皮毛罢了,例如魑魅魍魉的格局排布,对我们是谁却并不知晓。”
“这倒有些奇怪了。”夏于铭神色有些疑惑,“按说纵是两人真的碰了面,当时苏尘儿也不过是个娃娃才对。”
“这我也不甚清楚。你又不是不知,前任魑主心性冷淡,大家都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突然叛变不说,又哪里知道她消失的三年里都经历了什么。”魅主语气无谓道,“若换做别人,谁会被发现踪迹后不再次躲起来,却反而杀个回马枪刺杀暗王?”
夏于铭似也想到了十几年的那个刺影楼内乱,面上神色不由得有些凝重:“说起来她倒有几分能耐……”
“没有能耐,能重伤了前任暗王?若非因那场争斗,当时年仅四十余岁的暗王怎会在之后伤重而逝?”虽然说着这事,两人面上却都没有悲痛之色。历代暗王与座下四小主,从来都只是上下属的关系,除了暗王与暗王之间固定的血系袭承,在刺影楼里,各自都多以利益维系在一起,很少有人带进去感情。
而夏于铭听到魅主的话,一时沉默下来。十几年那场争斗,尤其是前任暗王真正的死因,知情的人除了他们上位的几个,都被灭口得七七八八了。此时提及,不免有些唏嘘。
“时候不早了,我不宜在阮家堡久留,反正阿魉你将这些先禀告暗王罢,我就先闪一步了。”魅主说着,瞧了瞧天色,也不再耽搁,见对方点了点头,复又打开门,消失在了房间里。
夏于铭望着魅主离了去,方直起身趔趄着步子去衣橱里寻自己干净的衣衫换上,顺便将伤口处理了番,然后从怀里取出一瓶黑色瓷瓶,倒了些许在自己的换下的血衣上。
低头望着迅速蜷缩成炭灰的衣衫,易远目光里闪过一丝寒意。
华以沫。你这次没能杀不了我,便给我等着罢。
天际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阮君炎的院子里,几个丫鬟凑在一处,快急成了一锅粥。
“怎么办,少爷还在屋里关着门,这宾客可都陆陆续续起来了。在过半个时辰新郎该去接新娘了。”丫鬟在门外焦急得快要跺脚。
“堡主和夫人知道吗?”另一人问道。
“还不知道。你也知夫人身体有恙,堡主一直陪在夫人身旁,大家哪敢拿这事去打扰啊。”
“这倒是。要不去喊管叔过来?”有人出主意道。
“我去找过了。”又一个丫鬟插了嘴道,“管叔正忙着安排宾客席位,根本抽不出空来。”
“啊?这可如何是好?”
……
正焦虑间,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几人的私语。
“君炎兄在吗?”
丫鬟们转头望去,正看到雷霆迈进院子里来。
其中一个丫鬟眼睛一亮,连忙道:“雷公子来得正好,少爷把房门给锁了。这眼看就要出发去接新娘了……”
雷霆闻言,目光闪过一抹精光,出声道:“我知道了。这里交给我罢。”
丫鬟一喜,连忙将手中的喜袍递与雷霆:“那麻烦雷公子了。”
雷霆伸手接过喜袍,低头瞧了一眼,也不再开口,便来到了房门前,伸手叩了门。
“君炎兄。”
房间里并无应答声。
门外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雷霆也不慌张,又重复唤了一遍,才道:“君炎兄既不出来,那只好雷某冒昧进去了。”
话音一落,雷霆便面色如常地去推房门,手心蕴了暗劲。
只听清脆的断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