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云暮(二)
,“你是公主你问我为什么?”
“怎么我是公主还不能......”许随意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谢长亭在套她的话,“谢大人提醒得对。”她转了话头自顾自地进食。
许随意知道耍心眼这件事上她斗不过谢长亭。
酒杯交错,弦音绕耳,偏偏有人破坏这乐融融的气氛。御史大人已经将筷子放下,对着主位的人高喊一声陛下。
许随意看见御史那一桌菜都未怎么吃,现在就迫不及待要讲话。她内心惋惜,觉得叫一群这样的人来吃饭就是暴殄天物。
御史大人一开口,在座又纷纷住嘴。这就是许随意为什么不喜欢来宫里,一顿好好的饭菜她筷子都要拿拿放放数百回,一会这个人有话说,一会那个人有事讲。
说吧说吧,让大家都听你发言。许随意瞪了御史一眼,将夹到一半的桂花鱼又放下。
“徐州之事日益紧迫,”御史李海明跪下,“还请陛下早日定夺啊。”
他这一跪,在座不少人都跟着一起附和。皇帝预料到今日此事万不可免,于是问道:“李御史还是觉得杨和为最佳人选?”
“陛下,不仅臣认为,诸位大臣也是这样认为。”他看看身后和他一起请旨的人,嘴边不自觉露出笑。
他知道七皇子那边还是极力举荐赵乾,可这赵乾比不过杨和。更何况今日如此多的大臣都在关心徐州之事,皇帝必要给出答复。
“杨和确实不错。”皇帝点头,看了眼梁瑾期又看向梁云旭。
梁云旭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应该是得意。他做什么都想压梁瑾期一头,本来早早能定下来的事被皇帝一问又硬生生拖了好几天。不过只要最后赢的人还是他就好。
许随意对上梁清婉的目光,示意她应该有所行动。可是梁清婉没动,她只是将身子向后靠着,一整个看戏的姿态。
什么意思,梁清婉没有按照商量好的来。许随意的脑子完全空白,藏在桌子下的手也止不住的发抖。如果这次还是杨和,那之后的悲剧恐怕要和上上辈子重合。
许随意是想让这个差事落到她哥许礼意手里,因为大梁有不成文的规定—如有大事发生,与此事相关者皆不得参与。
如果北疆战事确实按照上上辈子的记忆发生,那么切入点就在徐州。她对她哥哥的能力了解,赈灾抚民不在话下。灾情稳定后她再找个机会让她哥哥关注徐州练兵强军也非难事。最重要的一点,战事若真从徐州始,许礼意就不能作为主帅上战场。
许随意看皇帝已经在吩咐章公公去取一道空白的圣旨。她撑着椅子半起身,肩膀上却搭上一只手。谢长亭将她不起眼的动作制止,起身到皇帝面前。
“陛下,臣仍旧以为杨大人不妥。杨大人虽处理过城中流民问题,但是不见得能解决徐州燃眉之急。”
城中的流民本就是无地无宅,他们聚众不过为了让官家给口饭吃。然徐州原就富庶,天灾让百姓流离失所,他们不是只想要粮食,他们要家园重建,要生活美满。
“谢侍郎,话可不能这样说。同样都是百姓,杨大人勤劳爱民怎么不能。”李海明见最后关头跳出一个谢长亭,话里不免有些生气。
谢长亭可不管眼前生气的是何人,神色不改地继续,“那恐怕是御史大人不懂百姓。”
李海明还要开口,皇帝已经用手示意他先闭嘴。“那长亭可有人选?你说杨和不合适,又不给朕人选,岂不是太过儿戏。”
“臣以为许小将军就很合适。”
皇帝看一眼许礼意,“还是交由杨和吧。”
许礼意刚才一直在喝酒,喝得整个耳朵都红透了。他听到这番对话,晃悠悠地绕过桌子,踉跄着跪下,“臣愿前往徐州赈灾。”
此话一出,梁云旭立马阻止,“许家还有众多事务全靠着小将军。”
许礼意没有理会,“家父如今已经辞官,臣想带他去徐州看看。”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或许离开京城对许冠的病情更有帮助。他的这位老臣子这一离开,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皇帝应允,不等群臣再议他事就离场。谢长亭扶起许礼意,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身侧的梁云旭将握紧的拳头松开,拿着酒杯酒盏到梁瑾期面前。
“老七,这杯酒敬你。”梁云旭咬着牙,装出欣慰的样子。
梁瑾期起身回敬,“这杯敬六哥,”他话术一顿,看着李海明,“和御史大人。”他饮尽,然后拿着酒杯去找许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