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赵长君活了一百年,终于等到了今天。一百年前,金阙宗被魔尊温修亦攻陷后,疯了似的寻找阴阳八卦阵。传说阴阳八卦聚集,黑白混沌,天地混乱,将回到时间的起点。
赵家村在魔界入口处,有木灵保佑着他们,每一个赵家人都有天赐的木灵根。
突然有一天,温修亦夺走了木灵,设下结界,族人永远困在了村庄。
没了木灵,每年村庄都会遭受妖魔入侵,而村里人的后人也没了天生木灵根,没了修为就无力反抗。他是一百年前最后诞生有的木灵根的人,他能活到今天,是举全村之力,在村庄灵气最多的地方,罩了个聚灵珠,躲了一百年,修炼到了筑基。
他自学占卜术,终于看到一线生机,在十年前收留了顾清茧。
“息壤长成的树,是容纳魔气最好的容器,今天之后,大家再也不受妖魔之痛了。”
赵长君的声音消失在雀跃的人群中。
“老祖宗,顾烽那小子跑了。”
“只要他不来捣乱,就放了他。”
现在,只需要等到魔气最盛时,把魔气过度到傀儡身体里。
彦希听到顾烽跑了,倒没有任何感觉,他一直念叨着出村,到外面的师姐闯荡,只是遗憾没有跟他好好道别。
又一道魔气进入身体,她□□一声,汗水打湿了头发贴在脸上,狼狈得如同残破的娃娃。
魔气在傀儡身体里越集越多,整个村庄的魔气都涌进傀儡里,在黑气中央的彦希消失几乎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老祖宗,你看。”
绚丽的极光消失在天边,乌云慢慢散去,天空繁星闪烁。
魔气没了。
赵长君立刻祭出鎏金佛婉,上面雕刻着梵文。
金克木,木克火,魔气就会永远封印在傀儡体内。
金色的光在黑气上方,魔气呜呜嘶吼,似乎感觉到强大的敌意,黑气聚在一起,抵抗让鎏金佛碗的力量。
金光颤动,寺庙空明的钟响越来越急促,赵长君带领一总人大气不敢出。
成败在此一举。
金光一闪,夜黑了下来,只剩下无边的寂静。
人群中爆发出喝彩,赵长君踉跄一下后退,被村长及时扶住。
“老祖宗你的头发。”
一头青丝变成了白发,苦闷和压抑的情绪也随着久违的宁静消散。
他的使命完成了,无愧那些为护他而死去的族人。
“她死了,你们把她害死了?”
黑夜之中,天空裂开一道口子,什么东西带着顾烽从高空下来,他提着灯笼,灯光的边缘,看清楚是一只比老鹰还要大三四倍的乌鸦。
他放下顾烽,扇动翅膀俯仰直冲云霄,利爪撕破天空,眨眼间,黑夜变成了白天。村庄不再是眼前四方狭窄的一片,天空连着土地,成为一条线,消失在天际。
结界就这么破了。
他们还在惊愕当中,乌鸦已经化成黑衣男子,落在阵法中间。
“你能救救她吗?”
灯笼掉落在地,顾烽找寻无果后,失魂落魄请求这个救了自己的好心人。
“魔气入体,还有玄烨寺的鎏金佛碗镇压,救不回了。”赵长君劝道:“就算救回来,也是大魔头。”
强劲的掌风打在他的胸口,他闪躲不了,倒在地上。
“没了木灵的保护,在魔界入口处存活,你觉得现实吗?”黑鹰看傻子般,讽刺赵长君,“没了结界,你们活不过一天。”
“那又怎样,我们要的是自由,要的是安宁。我们最求的,魔头不会懂的。”
黑鹰冷哼一声,“天道轮回,成王败寇,我们已经仁至义尽。”
“别说了,先救人呀!”顾烽看着他两着急,拦在中间,打断两人嘴皮子互掐。
对话戛然而止。
黑鹰冷眸扫过,竟是好脾气的听从,转身掐了个法决,移开鎏金佛碗。
“你是魔,魔头天生惧怕有佛性的法器,你就不怕反噬吗?”
确实有些吃力,黑鹰被佛光反噬,元神有些不稳。
“你给我闭嘴。”顾烽攥紧手,恨不得一拳打晕赵长君,让他不再干扰黑鹰。
“哈哈哈。”赵长君大笑,只见他脸色变得狰狞,从他嘴里吐出冰冷的字句,如同掉入冰窟窿里。
“你跟你娘都是人族的叛徒,她该死,她死得好。”
“你不是想知道你娘是谁害死的吗?我告诉你,我,他们,都是。”
都是。
顾烽感到一阵茫然,他娘是有多可恨,村里人都想害她。难怪他要真相,都没人愿意帮他。
他红了眼眶,如今凶手在眼前,他竟然不知道如何报仇。
“砰”一声巨响,顾烽猛地从悲伤中惊醒。
鎏金佛碗碎成一片片,往四周迸溅。
鎏金佛碗罩住的地上,只有一个大坑和满地的黄沙。
彦希灰飞烟灭了吗?
“哈哈哈,死了,都死了,都死干净吧。”赵长君满意眼前的一切,失了智般大笑,抓起地上的黄沙,挥洒在天空。
“老祖宗,我不想死。”
“老祖宗,你可要救我们呀!”
“救不了,救不了。”
他是修真者,能感觉到了外面暴虐无道的气,结界里虽然灵气稀薄,却温和养人。
他的这步棋,竟然是步死棋,多可笑呀!百年前还灵气浓郁,短短百年,面目全非。他想方设法突破结界,竟是带着这群普通人到环境更恶劣的外头。
他以为他无愧祖先。
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呀!
......
顾烽听不见身后的呐喊,脑海一片空白。
“她真的就这么死了。”
他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揪起,窒息的痛苦比他娘死后还要强烈,仿佛多了一颗心,多承受一份痛苦。
“没死。”黑鹰皱着眉头,眼神怪异,他扫过顾烽泪流满面的脸,忍不住揪起手腕上乌黑的羽毛链子。他不习惯他悲伤的样子,哪还像不苟言笑喜怒无常的另外一个人。
黑鹰从储存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瓶子,往黄沙里滴下一滴水。
“她不仅是息壤之上的木,还是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