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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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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

会客厅的茶桌上摆满了一排排的名牌包,她看着这些愣了愣。

周庚礼持着电话从阳台进来,看见她起来,朝她招手,他自己又说了几句法语就挂了。

“我能,不选吗?”她指这些包。

周庚礼笑着去牵她的手,“谁让你选了?”

“哦。”不是给她的。李佩央点点头,放心了。

“想什么呢?”周庚礼好笑地揉揉她的头发,向后靠在沙发扶手上,他拉她到自己腿上坐,“我就你一个女朋友,你选完了,剩下的我给谁啊?”

李佩央怔怔地看他,不是因为这些包...

“女朋友?”他一眼就知道她想什么,“对,我把你当女朋友。”

“你呢。”周庚礼想想她那天的话,就生气,捏着她脸上的肉问,“你把我当老板?”

“李佩央,我给你交过社保吗?你就把我当老板。我要是你老板,早就把你开除了。”

又呆又不会哄人,怎么不如当初机灵了呢?

李佩央还是看着他,没说话。她不明白他这又是演哪一出。

“叫个男朋友听听。”

不叫。她抿紧了嘴唇。

“真不叫?”

男人促狭一笑,抱着她忽然向后一倒。

两人从沙发滚到地毯上。

李佩央双手撑在他胸前,人趴在他身上。她想爬起来,又被他摁回去。

“不叫就不叫。”周庚礼捧着她的小脸,笑着说,“那点个头吧,喜欢我吗?”

他说:“我喜欢你,李佩央。我真心的。”

他十几岁就在美国混,那边的人天天“love”来“love”去的。表白对当时的周庚礼来说,不是什么困难事。他张口就来,十遍都不会重样的。

李佩央却还是看着他,仍然没动。

但也没摇头。那就是喜欢。

其实不用她说出口,周庚礼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如果她还像最初一样对他没感情,那她就不会难过得失眠了。

“你,喜欢我什么?”说完这句话,李佩央就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变得急促了。

“漂亮、聪明。”他故意揉乱她的头发,还是美,周庚礼又一点点帮她把头发理好,“李佩央,怎么长这么好看?”

“花言巧语。”李佩央心里想的,不小心说了出来。

“这就花言巧语。”周庚礼笑着把她放下,换了个姿势,两人面对面侧躺在地上,“我说你在我心里世界第一好看。这才是花言巧语。”

“不过,我认真地说。”周庚礼手放在她脸上,收敛神色,“我们谈恋爱。李佩央,认真谈。”

他现在没有要换人的想法,那总要给李佩央一点安稳。不能让她以为他们就是“金钱关系”,天天想着和他一拍两散。

他多喜欢她啊,她看不见吗?

其实感受得到。

阳光是金色的,镀在他睫毛上,李佩央看在眼里,想起这几个月,她的长头发洗过都是他帮忙耐心吹干,她半夜口渴他会起身喂给她,她生理期他都记得给她备热水...

除却偶尔极强的占有欲,他在生活上照顾得她很好。她都胖了好几斤。

那时的李佩央有一种不成熟的倔强,不开口承认喜欢他。他提出谈恋爱,她也没拒绝。

他倾身吻她,第一次,她没被他牵引,主动地把手搭上他肩膀...

那之后,周庚礼体验了她对男朋友的“待遇”。李佩央对他讲的话渐渐多起来,他知道她舍友都是哪里人,还知道她在学校常喂的流浪猫是什么花色...

这一场恋爱,他们谈了六年。从她大学毕业,到读硕士。

他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他有一个女朋友叫李佩央,在S大读书。人漂亮又聪明,他对外界都是这么形容她。她也的确如此。

然后,在他准备求婚的那年,她离开了...他的身边再没出现过任何人。

七年后,她回来,身边带着他的孩子。

有时候,周庚礼都会怀疑,她其实从来没有回来过。

是他想她想疯了,做的一场梦。

“爸爸,快看!我的牙掉了!”

病房里,一声童音,把他从过去召唤回现实。

“是哪颗?”他凑过去看,李佩央也走过来。

“门牙旁边的那颗。”周庚礼看向她,用眼神问,是药的副作用吗?

李佩央摇摇头,“应该是乳牙正常脱落。她那颗牙还没掉过。”

那就好。

遥遥说:“妈妈,这颗牙你要保管好,我要把它带回挪威。”

“好。”李佩央当真给她找了个小袋子封好。

“为什么要带回挪威?”周庚礼在旁边问。

“因为我在挪威有一个乳牙罐。”遥遥歪着头问他,“爸爸你有乳牙罐子吗?”

“爸爸没有。”周庚礼想了想,说:“不过爸爸有一个装满千纸鹤的罐子。”

“你妈妈送的。”

李佩央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诧异地看向他。

周庚礼抬头看回去。对,他就是故意提的。他想知道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人困在过去受折磨,日日夜夜地被回忆蚕食全部。

既然是他们两人的回忆,那就得他们两个一起沉沦才对。

遥遥捧着脸,“那妈妈要为什么送你千纸鹤啊?”

“因为,”周庚礼盯着李佩央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回答,“她、想、跟、我、表、白。”

他看见她的双眼陡然睁大,满眼的不敢置信。

他怎么会知道的?李佩央张嘴,想让他别说了,别再说下去。

“她叠了一千只千纸鹤,在其中一只里,写了‘我也喜欢你’。”周庚礼看着她笑,笑容一点温度都没有。

一千只,他拆了很久,又一只只叠好。在无数个夜里。

喉咙梗了又梗,李佩央眼底开始泛红,强忍住情绪,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为什么还要留着她的东西?为什么要在现在拆穿她曾经的心思?

“不知道。”周庚礼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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