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35
道:"恨不能亲手打死几个日本兵!”自此以后,施嘉莉常去学校礼堂听爱国讲演。陈端玉知道了,稀奇道:"怎么,施大小姐打算投身革命了么?"施嘉莉便将李岘祺的话说与她听。陈端玉听后笑道:"你们惯会自欺欺人的,不过是用民族情绪压过你的个人情绪罢了。"也许罢。"施嘉莉像李岘祺一样诚实地接受了"自欺欺人"的判定,"只有在这种时刻"
里,我会从施嘉莉的角色里逃出来,仅作为一个中国人存在。"再见到李岘祺的时候,是一个周五的下午,施嘉莉提着书袋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看到他等在外面。两人并肩走在校园中,吸引了许多目光。李岘祺对这视若无睹,说道:"这些子我都在找公寓、搬家、收拾新居,没能陪一陪你我很抱歉,现在你可以选定一个地方,我们补一次约会。”
“谁要跟你约会?"施嘉莉睇他。
"我们是男女朋友,不是约会是什么?"他反问。
施嘉莉没有与他再辩下去,以免有打情骂俏的嫌疑。既然他只是在履行合约,那她也不必多疑多心,将面子上的功夫做好就行。他们的确需要交谈一下,不然她带他去见施良,搞不好要露馅儿。
她想了想:"那就去你的公寓好了。"
李岘祺似乎没想到她这就要上门,眉梢一挑:“为何?”还是随意,看什么样的书,听什么样的唱片,吃什么样的食物....都一目了然。那里是最快能了解一个人的地方,施嘉莉心道。整洁还是邋遢,冷淡还是温馨,谨肃"当然是贺你乔迁之喜啊。"她冲他一笑。
李岘祺答应了,驾车将她带到了福森路上的一座洋楼前。他的公寓与她的差不多,都是洋房改的,唯一的不同是,他只赁下顶部一层。楼房最底下开着一个咖啡馆,角落里还藏着一爿旧书店。据他说,二楼住的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没有孩子。看来他是特意考察过的,施嘉莉想,整座洋房都安安静静的。"环境很好,就是离学校有些远了。"她说。
李岘祺取出钥匙开门:“远些好,远些不会有人来打扰。”施嘉莉睨向他:"那你是说我打扰你咯?"
他笑笑:"好,你除外。"说着他打开门:"请吧。
"
施嘉莉还是留给他一个眼刀,才昂首走进去了。这间公寓不算太大,一眼望过去却空荡荡的,除了几件必要的家具,其他物品着实不多,看不太出有人生活的气息。施嘉莉走到客厅中央转了一圈,才在一面墙的墙根处发现了几盆花,水嫩嫩的颜色,倒是喜人。"你种的?"施嘉莉诧异道。
了,便挪进屋子里来了。
"房东扔在洋台上的。"李岘祺倚上一个斗柜,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我见它要冻死”
算是意料之内,不是他种的花;也算意料之外,他竟会呵护几盆花儿。施嘉莉不便进他的卧室,便只看看客厅,看看洋台,再看看小小的厨房。他似乎没有什么置办物品的欲望,目光所及的所有陈设,都是实用的东西。花瓶、奇玩,统统是没的,他连一张相片都不摆。
“满足好奇心了么?"李岘祺问。
施嘉莉没答,从小厨房里出来,问道:“你平日里自己做饭?"
"还没有开过火。"他说,"我吃学校的餐厅。若是在家,就去楼下买咖啡和面包。"对物品没有欲望,对食物没有欲望,怪不得对女人也没有欲望......施嘉莉暗自思忖道。李岘祺看了眼手表,说道:"到晚饭时间了。你是想出去吃,还是叫人送过来?"施嘉莉忽然想起他之前说过,他不做没有准备的事,便起了一点挑衅的心思,说道:"那不如今晚你就开火罢。"
啡、煎鸡蛋。”
他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远远望着她道:"我厨艺不精,只会烤面包、煮咖"可以啊。"施嘉莉立刻答应。
在这个相对封闭的公寓内,他始终维持着与她的距离。直到要去做晚饭,才擦过她身边进了厨房。施嘉莉转身依偎在门框上,看他从柜中取出一袋面包和几颗鸡蛋。将面包切下两片,放进烤面包机中,他又拿起一只平底小锅,放在水龙头下,预备冲洗。这时他忽然停下,将袖子拂起一些,摘掉了腕上的手表。
迟顿一瞬,他抬眼看向她,将手表递过来。
施嘉莉走上前去,接过他的表。
她没有退出厨房,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观看。李岘祺倒是没有哄她,他厨艺不算精妙,煎碎了一只蛋,后面才愈来愈顺手了。只是他人长得清隽高挑,站在燃气灶前煎鸡蛋,也有几分赏心悦目。
施嘉莉想起十四岁那年,她也是这样站在那里,看着方峪祺侧脸清绝,坐在灶膛前烧火。
脸还是那张脸,却是换了一个人,说不清这是命运对她的捉弄还是眷顾。李岘祺从碗柜里取来两只碟子,各自加入一片烤面包与两只煎蛋,放在灶台旁边,另架起一口小锅,开始煮牛奶。施嘉莉索性将他的表戴在了自己腕上,走过去将食碟端到了餐桌上。李岘祺看她一眼,说道:"餐边柜里有黄油和果酱,你可以拿出来抹面包。"施嘉莉将那只煎碎的鸡蛋给了李岘祺,自己留了两颗完整的。她是客人嘛,待遇自然要好一些。
最后李岘祺从厨房里端过来两杯牛奶和一碟甜瓜片,以及一些果干。两人在餐桌前面对面坐定。李岘祺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施嘉莉则叉起一片甜瓜,问:“你买的?”
"楼下那对夫妇送的。"
施嘉莉轻轻"哼“一声:“我就知道。"将甜瓜片送入口中,她又用叉子举起一枚果干,辨认两眼,问道:"这是什么果干?梅子?
"李子干。"
镇,芳姨家的屋子前,就有一棵李子树。
“李子....”施嘉莉愣了下,将果干送到嘴边,鸟儿一样啄掉一点果肉。她记得在清水“你买的?"她又问。
"嗯。”
这大概是这间屋子里,他唯一喜欢的东西,施嘉莉想。可怜鬼。
见她面上浮起一点动容,李岘祺问:"怎么了么?”
施嘉莉摇摇头:“没什么。"
李岘祺靠向椅背,端起牛奶喝着,眼睛却看向她。直觉告诉他,她瞒着他什么。瞒着他什么呢?和李子干有关么?他想着,不经意间低下眼,不料看见他的手表正在她左腕上戴着。
他目光闪了闪。
当下女士们偏爱戴细条小方表,而他的手表是经典的男士款,戴在她腕上,便稍显粗大了。黑皮表带紧贴着她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