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求
里。将玻璃盒放到橱窗最高处后,他又低眸看了眼伤口一一已经开始结痂,伤口处也渐渐趋向于平整,应该再过几天,等痂掉了就能完全恢复了。
也就是说,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真的再也两不相欠了一一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接近她了。
想到这,他看了眼手上的剪刀,几乎是没带任何犹豫地,剔去了那些还没有长完全的痂痕。
伤痂黏连着部分愈合的皮肤组织,如同被连根拔起的树木枝桠,鲜血很快溢出,一滴一滴溅落在桌面上,落在鲜红的纸钞旁边。
很是骇目。
他微蹙着眉,手心的疼痛牵扯着,手控制不住地在颤抖,额心有细密的汗滴沁出。
抓过一张创可贴覆上。血迹瞬间浸透。
他缓了口气,安静地看着血迹将一整张创可贴都完全打湿,嘴角却轻勾起来,露出一个餍足的表情一一看来,明天“不得不"再去麻烦她一趟了。容艺最后是跟着黎新言的车一起回来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都怀揣着心事,在闹别扭。
车子快到巷口的时候,容艺已经先一步解了安全带:“送到这就行了,免得你开进去麻烦。”
话虽然是说给黎新言听的,但眼睛却没朝他看。黎新言没理,像没听见似的,自作主张就把车开进浮花小小巷。
容艺咬了下指节,没跟他犟。
车子缓缓停下。
“麻烦了哈,难为你送我到这了。"她道了个谢。正准备推门下车,拧了两下却发现车门"咔哒"一声,被锁死了。
“又要闹哪出?”
容艺无语地扁了扁嘴,索性也不着急下车了,双手交叉抱着手臂闲散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百无聊赖地看黎新言一眼。
黎新言手握着方向盘,微微皱着眉:“你现在翅膀是真的硬了。
容艺捏了捏眉心,语气叛逆:“所以呢?你要表达什么,嗯,黎新言你知道吗?你管的太多了,我妈都懒得管我。”“是,我管的多,“黎新言气从心来,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容艺,你以为你妈不管你,你就可以乱来了么?”容艺没说话,用可笑的目光看着他,似乎用这种方式来跟他抗衡。
黎新言呼了口气,尽量让心情平复下来。他不想跟容艺吵架。
容艺遭遇的一切,他都看在心里。他能理解她叛逆的根源。他侧过脸,看向容艺。
视线里,少女穿着白色紧身短T,下身套着条极短极短的牛仔短裤,烫过的冷棕色长发发尾开始褪色,露出内里的黑发来。
他语气缓和了下来:“明天是不是处分就消了?”容艺应了声"嗯",很轻。
“下学期就高三了,用点心。”
黎新言没多停留,在这个话题上只带了一嘴。他知道说多了会惹她烦。
于是很快,他就切转了话题,“在学校遇到什么事,就给我说。”
容艺又应了声"我知道”。
黎新言停顿了一秒,后视镜里映出他隐忍着的眼睛,突然又想到什么,他开口问:“对了,上次那个项盈萱,最近还总是针对你么?”
“你怎么知道她的?”
容艺愣住,表情有些错愕。
在学校里的事情,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她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沈欣茹说的。”
黎新言回答的倒是坦诚,他拿出烟盒,从里面掏出一支烟来。
用食指和中指夹了会,最后还是忍住没抽。“哦。你少信她的话,我在学校没事,她就是太担心我了。”
容艺语气故作轻松。
“有事别自己硬扛。"黎新言皱着眉。
容艺嗤笑一声,杏眼有点弯:“放心,我没那么傻。少操心我了,黎新言,你自己先少抽点烟吧。”黎新言把烟盒扔回车篓里:“我烟瘾没那么大。”容艺才不信:“这话你也就骗骗自己吧。”说完又看了他一眼:“所以,什么时候放我下去?明天还要上学,我东西都没收。”
黎新言顿了两秒,“咔哒”一声,伸手解锁了车门。容艺手刚搭上车门,就听见黎新言在身后叫了她一声。然后递过来一个什么东西:“这个你拿着。”容艺回头看,是黎新言的钱包。
她疑惑地看他一眼:“怎么,你发财了啊黎新言?这么舍得?把一整个钱包都给我了啊?”
“少给我嘴贫,"黎新言抱着讲正事的态度,“你先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即使容艺没说,他也知道柳曼秀已经连着两个月没给她生活费了。
容艺没接,自顾自下了车,把车门带上。然后靠在车窗上对着里面说:“心意我领了,钱我不需要,你留着自己用吧黎新言。你别忘了我还欠着你五百块。”
巷口飘着几丝细雨,唯一的那盏路灯忽闪忽闪,灯光下,少女的容颜就像水晶蝴蝶一样绮丽。
黎淳什么德行她清楚得很,恨不能把所有钱都拿去赌,根本不可能把钱留给黎新言。
所以她知道,其实黎新言过得也不容易。
“还个屁啊还。“黎新言压根就没把那事放心上,“少跟我算账。”
“别,你别这样说,"她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冲他挥了挥手,“困死我了,我要回家睡觉了,你也早点回去。我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的。”
除却还给游赐的钱,目前她手头就只剩下三百块。要不是这三百块钱不能动,不然她早就一骨碌全还给黎新言了。她说完,便冒着几斜细雨,头也不回地往家的那个方向走了。
黎新言留不住她,只能看了会她的背影。狭长黑夜里,少女背影纤弱而单薄,却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倔强的劲。他没说话。
他知道他拗不过她。
拐过小巷口的那盏断触路灯,容艺一只手熟稔地挡着雨,一只手伸进裤袋,摸出钥匙,准备去开门。绿玻璃窗下的栀子花散发出清淡的香气,她没来由驻了足。容津生前,就最喜欢侍弄他这些花花草草。他死了以后,也没什么人来打理他留下的这些花草。
于是那些花草便枯的枯,死的死,所剩无几。唯有矮窗下的这几枚栀子花,生命力倒是旺盛,不仅没有枯死,反而越长越旺盛,越长越茂密。后来索性愈演愈烈,开了整整齐齐的一排。
容艺垂着眼睛看了会,灯光忽明忽暗,看不见她的表情,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许久,她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