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师傅,就在前面停一下。”
车内有些闷热,司机打开空调又关上。
楚岚娟坐在副驾上,面露急躁。
司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朗。
看起来很有男人味,只是那双眼睛里满是倦意,眼窝深陷。
“好嘞。”司机爽快道。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季从淋家小区外面。
大概停了有几分钟的样子 ,楚岚娟从那上面急匆匆走了下来。
除夕夜,街头巷尾,华灯初上。
整个小区都笼罩在浓重的大红灯笼中,处处洋溢着喜庆和热闹。
雪花飞舞,天地间银装素裹,放眼望去唯有雪白的颜色在不断蔓延着。
天寒地冻,楚岚娟裹紧了厚重的羽绒服,雪花不经意之间落在脸上,带来丝丝冰凉。
季从淋家住的那栋楼在她二姐家对面,二姐家那栋楼紧挨着城市道路,而季从淋的家则是靠后面。
所以,季从淋家那栋楼需要往里面走,她家几乎在小区最里面。
越靠近里面,路上的路灯就越少,黑暗也就越让人感到恐怖。
楚岚娟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上到季从淋家楼上看一看。
小区每栋居民楼的下面会有几个垃圾桶,专门供业主扔生活垃圾。
就在楚岚娟刚要踏进那栋居民楼的大铁门时,她的余光不经意地从那堆垃圾桶上飘过。
她感觉有个黑色塑料大型垃圾袋动了一下!
她转过脸,仔细地盯着那个黑色垃圾袋看了看,发现她的根本没有看错,那个黑色垃圾袋确实在动。
是不是那些狠心的业主将小动物仍掉了?
这什么人啊,未免也太狠心了。
走近,依稀仿佛间听见里面传来的是人的声音,不是小动物!
她赶紧蹲下将那个塑料垃圾袋用最快的速度拆开。
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倒在了地上。
她连忙将小孩扶起来,将那些凌乱的碎发撩开,露出来的竟然是季从淋的脸。
季从淋身上只穿了秋衣秋裤,简直跟这个大雪天格格不入。
头发上还粘着口香糖,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总之看起来十分脏。
一张小脸冻得苍白,四肢几乎使不上力气了,还在为了抵抗寒冷而做出想要蜷缩取暖的姿势。
对她来讲这是一个没有光亮的夜晚,在无尽黑暗中,唯有冰冷的风声在呼啸而过,仿佛要将世界冻结。
而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却还有这另外一种声音。
“醒醒!醒醒!季从淋”
楚岚娟掐她的人中,想要唤醒她。
但是根本无济于事,她只有重复那个动作。
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裹住了季从淋。
将季从淋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轻唤她的名字。
就在她为这个小女孩的遭遇感到痛心而失声哭泣时,小女孩蚊子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楚……楚老师,你怎么来了?”
浑身冰凉的她在一阵呼喊之后醒了过来。
“楚老师,我这是到了天堂吗,还是说我已经下了地狱……”
楚岚娟低下头,将目光放在了小女孩的脸上,看见季从淋正用力的朝着她扯出了一个微笑。
本该是灿烂甜美的微笑却带着几分忧伤在里面。
配上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让人忍不住心疼。
或许是扯痛了皮肉,又或者是一颗心脏已经破碎不堪,季从淋在张坚强的躯壳终于不再,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好痛。”
她的头很疼很晕,就像是有一只手在狠狠揉捏着她的脑袋一样。
楚岚娟看见这幅场景,更加抱紧了季从淋。
她将季从淋的下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想哭就哭吧,没事的,哭完再告诉楚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雪花飞舞,小区的路灯昏暗,大年夜很少有人在外面行走,楼上时不时传来春晚主持人的激情朗诵。
本该是团圆幸福的时刻,两个却在这里相拥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季从淋哭完了。
她的脸依旧很苍白,目光很涣散。
只有嘴角还带着那抹浅淡的苦笑,似乎带着某种释怀和解脱之感。
楚岚娟替她把眼泪鼻涕都擦干尽,见她情绪有所好转。
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被家人虐待了?”
楚岚娟的眼神看起来是那种不容拒绝的,而季从淋则是咬紧了嘴唇。
摇了摇头,想起什么,残余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脸颊。
“我没事,我自己不小心把自己装进垃圾袋了。”
如果是换在以前,楚岚娟这么问她,她撒谎楚岚娟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是如今,她哪里还会相信?这分明就是一起虐待儿童案件!
“走,我去找你的家长说清楚!”
楚岚娟将她放下,牵着她在雪地里面走了两步。
因为楚岚娟的外套太大了,季从淋缩在羽绒服里面就像一只小鸟。
季从淋摇摇晃晃地跟着她走了两步,楚岚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转过头问她:“你能走吗?不能走的话老师抱你。”
季从淋哪里是走不动,她是不愿意楚岚娟上她家去找她的家人问话。
小小的身影被楚岚娟牵着,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一阵寒风吹来,脚印被吹散了。
就在楚岚娟就要踏入这栋楼的时候,被后面一道小小力气给拽住了,楚岚娟回头。
季从淋依旧是对她保持着苦笑,脸上带着伤痕。
头发乱蓬蓬的,眼神却异常坚毅,如同一只受伤的孤狼。
楚岚娟蹲下,与她平视,摸摸她的头将她的头发理顺,安慰她,“放心,交给老师,你不用紧张。”
却发现女孩的嘴唇张了张,像是要说什么似的。
楚岚娟期待地睁大了眼睛,等着季从淋将她想说的话说出来。
“你想说什么,有什么想告诉老师的吗?还是说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