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周佑平在床上躺了三天。
宣平侯府是挂在明面上的睚眦必报，闻袅被周佑平下了面子，转头便去找淑妃告状。
淑妃虽得皇帝宠爱，但因为出身不好在宫里向来活得小心翼翼，知道自己弟弟惹了闻袅不高兴后，当即修书一封递到周怀仁面前。
然后，周佑平美美挨了他爹一顿板子。
周怀仁踏入房门时，周佑平还趴在榻上嚎。
“混账瞎叫唤什么，”周怀仁走到榻前，目带不悦：“我这张老脸早晚被你给丢光！”
被打还被骂的周佑平更加不忿：“是你自己非要登门道歉的，干我何事。况且阿姐也是，都是宠妃了还怕闻袅一个小丫头片子…”
“你说什么！”周怀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往他屁股上狠打了一下：“宣平候府是什么人家我们什么人家？还宠妃，我警告你，少打着你阿姐的名头招摇过市！”
周佑平是个典型的怂包，屁股吃痛刚嗷了半声，他爹一个眼神扫过来立刻蔫巴了，悻悻道：“不是爹你说要给禾丰斋几分颜色瞧瞧，我才想了这么个主意嘛。天知道宋拟有后招…”
还怪起他来了。
“我是说要打压禾丰斋，可谁让你去宣平候府闹事了，啊？”周怀仁说着又要打，可转眼看到他瑟缩的样子，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没出息，落下的手却换了个方向，将榻面拍得砰砰响。
“宋拟不惹事，我能怎么办。”周佑平嘟囔道：“前几天禾丰斋被封，我都没来及高兴封条就被撤了。”
“爹，有些人生来运气就好，没办法的。”
…
自己的种再蠢也得认，周怀仁闭了闭眼在心里念了几遍这句话，耐着性子坐下来对他道：“禾丰斋这次沾边的事情可不小，你就没一点想法？”
封条撤了说明细作的事和宋拟没关系，这能还有什么想法。
周怀仁看到他一脸不开窍的样子，叹了口气，在他说了几句话。只见周佑平脸色几度变换，最后对他老爹油然起敬：“高！
宋拟这两天都呆在顺义坊，裴珩那日说完要拿她诱饵后，就派了两个士兵守在她门前，此外什么吩咐都没有。
直到今天，那两个兵突然被召了回去。走前宋拟问了两句，他们也是说是裴珩的命令，此外什么消息都没透露给她。
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宋拟害怕疯女人乘机来杀她，便决定到人多的地方去，起码好求救。
宋拟这回特意绕了个远，来到东市。东市贵人多，万一出事遇到军队的几率更高些。
然而比起西市琳琅满目的花样来，东市的店铺实在太中规中矩，宋拟只溜达了一会便觉得无趣，心想着找个书肆消磨时光，一转身却看陆明元从对面茶馆走出来。
在他前面还走着个圆领袍衫的文吏，陆明元不知和他聊了什么，那文吏脸色算不上太好，没说几句当场甩袖而去。
陆明元朝他离去的方向作了个揖，抬头时看到站在对面的宋拟。
宋拟冲他挥了挥手。
“你怎么来东市了？”陆明元小跑过来。
“随便逛逛，”宋拟朝文吏的背影扬了扬下巴：“他就是你说的投…额…”
“行卷。”陆明元补上她的话。
“对，成功了么？”宋拟陆明元一边说，一边在街上走。
“成功了，但不是这个，”陆明元说起这事便觉得高兴：“那日你走后不久，便有太学博士来找我，说有贵人看中我的诗文，邀我去天香楼喝了杯茶。”
天香楼是长安城内达官贵人最常去的酒楼。宋拟笑道：“可以啊，看来不久我就得叫你一声陆大人了。”
陆明元握拳掩住上扬的嘴角，忽然谦虚起来：“没有没有，还是得先科考。”
“对了，”陆明元轻咳了一声，转而说起宋拟的事：“我看到禾丰斋封条已经撤了，没事了吧？”
“铺子没事了。”宋拟想了想，还是打算略过疯女人的事情不说，万一将陆明元牵扯进来就不好了。
“那就好。噢，还有个事，”陆明元忽然停下来，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道：“还有七八天就是除夕，我能邀请你一块过个年吗？”
宋拟一愣。
陆明元当即道：“不方便也没关系哈哈，我这人比较自来熟——”
“好啊，”不等陆明元继续说，宋拟便笑起来，“你是我知道唯一一个从“那里”来的人，正好能做个伴。”
二人认识不久，陆明元其实对宋拟同意自己邀请这件事没多少抱希望。如今见宋拟答应地那么爽快，生出顾虑的人反而变成了陆明元：“你在这边的家人呢，他们也能接受吗？”
宋拟长长嗯了一声，后道：“我来到这里时，原身的家人都不在了。”
“啊，抱歉…”陆明元第一反应便是道歉，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宋拟和他不一样，原身的家人对她应该没有产生情感上的羁绊。
怔然间，宋拟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的原身那么小，和他父母相处时间应当很长吧。”
“嗯，他们很好，”陆明轻轻点头，继续说：“只是不会享福，我刚过了乡试就撒手人寰了。”
宋拟的笑容缓缓陡收住，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抬起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陆明元会意，洒脱道：“都是老黄历，不提了不提了。哎，话说禾丰斋今天还开吗，我还挺想吃蛋挞…哦，满月酥的。”
“你想吃的话，我给你做几个？”
“那敢情好！去禾丰斋吗？”
“不用，回顺义坊吧，离你住的地方也近。”
二人都没什么要紧事，不紧不慢往宋拟家里走。
“先在这坐会吧，”宋拟带着陆明元来到自家院子，掸了掸石凳上的灰尘：“我去厨房做满月酥。”
“好，”陆明元屁股沾了凳子，忽地又站起来，好奇道：“我一直想问，你这满月酥是怎么做的，没有烤箱的话是用泥窑吗？”
面对陆明元道疑问，宋拟决定决定实话实说：“不，我有烤箱。”
“小统，出来打个招呼。”她说着甩了甩腕上银镯。
系统：…【宿主，除了您没人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这样啊。
真可惜，宋拟努努嘴，她还想着他们两人一机能经常唠唠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