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怪异
金爷带他们去了一处新的窑洞，里面装点的异常文雅，西面的墙上挂着几幅狂放不羁的草书和桃林山水画，东面放置着鸡翅木圆形博古架，架子上有白釉牡丹纹梅瓶、玉壶春瓶、影青釉茶壶……
书桌上的文房四宝摆得整整齐齐，画了一半的高山流水图静静地躺在上面。
四周飘浮着墨香的味道。
主人公翟清涟则守在床边的小炉子旁若无人的煮着茶。
他着一袭月白常服，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腰系的黑色缎带，缎尾随意散在地上。
单看身段和装束，该是清风霁月般的男子，只是他低着头，只能窥见他冷白的额角和披在肩头泼墨般的长发。
白景特意瞥了一眼他挽的素白发带，心道，“这身行头倒像是在披麻戴孝。”
顾凛率先开口道，“公子所煮的茶可是碧螺春？”
翟清涟毫无反应，像是听不到也看不到，执拗的低着头，盯着那壶茶。
噗噗噗……水汽裹挟着茶香，沁人心脾。
翟清涟掂起了滚烫的紫砂壶。
金爷急忙退了两步，白景和顾凛不明所以。
“此人喜怒无常，举止怪异，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金爷轻声提醒道。
白景静静地观察着，只见他转身将新煮的茶尽数倒进了一株开的正浓的……
白景越看越眼熟。
顾凛的心都快停跳了，“等……等等！”
顾凛上前阻拦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株是上好的素冠荷鼎啊！很不好养的！开花更是难得。想来这花儿定是价格不菲……”
翟清涟毫不犹豫地浇了下去。
“我的东西，让它活便活，想它死就必须得死！”冰冷的语气不容置喙。
顾凛看着那娇俏的花儿被活生生烫死，心简直在滴血，“公子……”
金爷赶紧将顾凛拉到一边，焦急道，“快别拦了！越拦越闹！别说这花儿了，那碧螺春都是皇上娘娘们才能喝到的。”
白景还以为翟清涟受到了非人的虐待，现在看来，日子过得真不错，那架子上摆的瓶瓶罐罐，看起来也挺贵。
像是感知到了白景的想法，翟清涟啪嗒，随手扔了紫砂壶，悠闲的绕到博古架处，玩儿似的，将上面陈列的瓷器，一个一个扒拉到了地上。
破碎的声音，满地的碎瓷片子。
“这……这接下来不会要撕画儿了吧？”顾凛毕竟是开当铺的，那些瓷器光看那颜色，那釉面便知价格不菲。
白景心道，“翟清涟不是出身寒门吗？怎么这么暴殄天物呢！”
“难不成人一夜暴富之后就会在人前以这种方式来摆阔？”
看！
你们无比珍视的我嗤之以鼻。
你们苦苦追寻的我唾手可得。
这是什么魔幻的操作？
“他究竟是喝多了茶？还是喝多了酒？”白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金爷。
“他不是正常人！现在好多了，之前闹着寻死，毒药说喝就喝，池塘说跳就跳！还拿瓷片儿割腕子呢！上吊都不知道上了多少次了！被救下来之后，捆在床上，以为他闹不成啥了！得！人干脆绝食了！一滴水都喂不进去啊！可把我给愁死了。”金爷一个劲儿的卖惨。
“这不活得好好的。”白景抱着手臂，打量着正在抄家的翟清涟。
“那真是多亏了齐王殿下，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说了什么话。总之自此以后，翟侍郎再没了轻生的念头。”
“哦？”白景显然来了兴致，“你说萧彺？”
金爷将装孙子演绎到了极致，低头哈腰道，“是的，是齐王殿下。”
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
一个大的青瓷花瓶被摔得四分五裂。
“出去！”暴躁的怒斥。
三个人身形一顿，金爷直接躬成了虾。
白景只是没想到翟清涟竟然是这副德行，看打扮应该是斯文那一挂的，难不成是斯文败类？能一封诬告信把刑丞堰一家子给端了，可见心多狠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灯下黑这滋味儿她是亲身经历过的。
顾凛则是……虽然不是他的钱，可那些东西都是真品啊！他说摔就摔！压根不带犹豫的，他都替翟清涟感到心碎。
那种感觉就像是饿了好多天，看到一桌满汉全席被人随手掀翻了。
虽然他不缺这玩意儿，但多多益善啊！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他这么摔！没几天就倾家荡产了吧？你真不拦？”
金爷累死累活地与人斗，拼了半辈子，废了一条腿，日子也没过得多么风生水起，天天看着一堆人挖石头，自己吸灰尘，糟心事不少，俸禄还不多。
他自己背地里虽然也搞了些猫腻，攒下不少家当，可那些事见不得光，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没准哪天就歇菜了。
哪像翟清涟啊！当官当得是平步青云，名声说出去那真是一股清流，不贪污受贿，不结党营私。
他要在翟清涟那位置上……金爷暗暗叹了口气，他倒是想得美，他有那命吗？
他又不是瞎子，这些物件哪个不够他好活一辈子的？
人比人气死人！
自己哼哧哼哧地搜刮钱，人家呢？不要都有人死命送，摔完一堆又送一堆。
“他不会倾家荡产的！他应有尽有！”金爷说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羡慕嫉妒恨嘛！不过他也习惯了，别人挥金如土，他照样吃糠咽菜。
“他虽在户部管着钱粮，可户部尚书已溘然长逝，他也辞了官……”
“这位兄台你有所不知……”
白景提醒道，“他二十六岁，你看着都五十了吧？你叫他哥？”
金爷额角青筋暴起。
“那个，她不太会说话。”
“是太不会说话了吧？”金爷默默的在心底吐槽，“我明明才刚过四十！”
顾凛强行扭转着他的注意力，将他的心头火给浇了又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五湖四海一家亲，我们都是兄弟！来，咱们接着聊……”
白景眉眼一挑，这俩人还八卦上了！没完了？
正主还在摔瓶子砸碗呢！
“翟侍郎若是不想要，给我得了！”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