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无所知,礼貌地喊“哥哥好”,敲了敲林玺并不怎么好的脸色,提醒了一句“林玺在发烧呢”,碰巧她爸爸停下车在街对面喊她过去,便匆匆跟林玺道了声"再见",背着书包跑掉了。
校门口只剩下林启川和林玺两人。
林玺低眉,局促地将曲起的双手放在书包背带上,无意识地攥紧,掐得指尖泛白。
“哥哥,你怎么来了一一”
她看起来病恹恹的,喊“哥哥"的时候喉咙发紧,声音干巴巴,不似平时那么快乐热情。
林启川从她萎靡不振的脸开始,向下,打量她暗搓搓想要藏起来的右脚:“脚怎么了?”
“不小心崴了。”
林玺自觉做错了什么,声音越来越轻,头也越垂越低。她其实还在发着烧,一整天都是晕乎乎有气无力的状态,游魂似的在教室里坐了一天,靠着那点意志力在死撑,现在面对面站在哥哥面前,更是咬牙苦撑,不想叫他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小孩。
哥哥都要离开家了,她失眠了两个晚上,最后好像有点想通了。
以后见面说不定屈指可数,还是要最后给哥哥留下一个好印象,岁月还长,说不定几年后哥哥学成回国,还会愿意回到这个家里,他们又能在一个屋檐下相处陪伴。既然水滴能够石穿,那么只要她能耐下心等待,她总会心想事成。
在她高烧的大脑昏沉沉东想西想的时候,眼前丰神俊朗的人一矮身,已经背过身去,罕有地蹲了下来。“车停得远。”
林启川甚至怕她不理解,手戳了戳自己的肩,“上来吧,我背你过去。”
林玺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抽离,才相信自己没有听错,有些迟疑:“可是……哥哥会累。”
“你要是把自己吃成胖子,我说不定会累。”林启川好笑地回头瞥她,催促,“快点,蹲久了我真的会累。”
林玺狂喜又紧张地往前一步,搂着他的脖子,很乖地趴在他背上。
她是大女孩了,当然会害羞不好意思,但她又很清楚,若这次拒绝哥哥的善意,以后哥哥的背就会是别人的。可能会属于韩舒月韩星月,等再过几年,哥哥谈了女朋友,那么哥哥的背就是那位幸运姐姐的。
兴许是因为正在发烧,她温顺趴在他骨骼坚硬、肌理紧实的背上,没有抵抗过诱惑,大着胆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隔着衣服细细感受哥哥的体温,酸涩眼眶涌出一股热意。真好,哥哥的背,这一刻是属于她的。
林启川还是第一回背一个女孩,动作难免生涩,有力的双臂托着她细瘦的双腿,掂了掂分量,跟背一只小鸡仔差不多。他步伐沉稳往前走,每一步都蕴含着林玺未曾体会过的安全感。
“哥哥真的不会累吗?”
林玺不放心地在他肩上问。
虽然总是在哥哥的地盘活动,但她其实从没有离他那么近过,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似乎说明了什么,林玺没法搞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只是单纯地陷入这体验之中,她小腿悬空,随着林启川走路的动作轻轻晃动,虽然发烧的身体不怎么舒服,但内心快活极了。
她头一次喜欢上了生病,甚至巴望着这段通往街口的路能长一点,让她能够在哥哥的背上多待一会儿。林启川潦草"嗯”,神情专注地望着前方街景,他比平时更沉默寡言。
皮肤相贴,滚烫的温度传到手掌心,他知道她还在发烧,这一声不吭的小姑娘远比她想象的敏感倔强。两人沉默了一阵。
“脚怎么威的?”
他以哥哥的口气询问,语气里透出的肃重让人无法忽视。林玺正高兴得意呢,小辫子好像忽然被人扯住,以致她不敢在他背上乱动了,含糊其辞想要糊弄过去:“就是走路不小…”“昨天在雨里跑了几圈?”
林启川突然打断她张口就来的谎言,即便没在现场,也轻松窥视到林玺昨日在雨中的各种胡来,他语调里的尖锐如同唐僧念诵的紧箍咒,吓得林玺缩了缩脖子,趴在他背上不知所措。“老实说出来我就不生气。”
林启川语气没那么严厉,很平静叙述的语调,但林玺还是头皮一紧,老老实实说:“我没数。”
当时哪里有心情去数跑了多少圈。
满脑子都是哥哥要离开她了。
每每想到这点,就难过到胸口仿佛被成吨的淤泥堵住,快要喘不上气,她迫切地需要去发泄一通,于是不顾天在下雨,她绕着放学后的操场孤独奔跑,跑着跑着哭了,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流下面颊,她在奔跑中获得了微弱的力量,像蝴蝶挣脱茧壳,努力学会振翅,生活的车轮滚滚向前,她在眼泪中蜕变。林启川眉目低垂,甚至没有马上训斥她的任性妄为。林玺小心打量他清隽平静的侧脸,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心里不由打鼓:“哥哥,你在生气吗?”
“林玺,每个人长大,都会有离家的一天。”林启川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生不生气不重要,但缺乏大人管束的林玺迫切需要被灌输一些成长中的道理,她太聪明,也太容易长歪,需要被正确引导。
“就算我不是明天走,几个月后我也要离开家的,你和我一样,我们学习时看的每一本书,理解的每一个知识点,都是在为离家做准备。”
他语速很慢,往日淡漠的声线里染着几分暖意,林玺听得鼻尖发酸,很想哭。
滚烫的眼泪带着她的体温,没有抵抗就扑簌簌地滑出眼眶,滴落在林启川的黑色外套上,林玺搂紧了他的脖子,微哽说:“哥哥,我舍不得你一一”
“你走了,我又是一个人了。”
眼泪流得很凶,她趴在他肩头伤心欲绝地哭,语无伦次却又情感丰沛:“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哥哥,爸爸陪我读书,哥哥也会陪我…”
再也说不下去,她呜呜呜地啜泣,小动物一样依恋地圈紧他,不舍离开他。
林启川含着金钥匙出生,虽然父母早早离异各自重组家庭,但也没有带给他过多负面影响。他成长过程里不缺爱和物质,随长辈去过许多国家,见识许多风土人情,他生命里的体验丰富有趣,却极少体会过伤心心难过。
他从不知道,当那个普普通通的晚上,他默许林玺溜进他的房门,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给了他从未有过的生命感受。想起她时,会无奈叹息,会牵挂遗憾,等等种种。现在的林启川就很不好受。
林玺的哭声心碎压抑,肩膀一颤一颤,泪水浸湿他的外套,他感觉到她眼泪的烫意,他的心脏好像也被烫到了,两颗心心脏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