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迁
夜幕似乎垂得更低了。
那黑雾化成的男人慢慢变大,仿佛有了实体,雾气依旧笼罩在其上,似是给他穿了一层黑色纱衣。
“我艹。”温羽洛目睹此景,直接吐出一句脏话。
那男人的体型愈来愈大,逐渐快成赶上她的三倍。
这东西的口腔处伸出了细长的,蠕动的带状物体,朝着温羽洛这边伸了过来。
这次不等季玄竹下手,温羽洛就从腰间抽出了宿月剑。
剑光闪烁间,白刃斩断了那些正在蠕动的带状物体。
温羽洛轻瞥间,见那被斩断的带状物落地。
她看清了,那玩意竟是水草。其虽被斩断,犹自扭动,似有生命般“爬行”。
温羽洛见此又补上了一刀。
须臾之间,便静止不动,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于无形之中。
为什么地缚灵的身上会有水草呢?
不等温羽洛仔细思考,那臃肿的男人便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洪德寿一个跃起,跳到了朱砂化成的法阵之上。
“潇潇小姐,把那怪物吸引到法阵上面来!”
温羽洛颔首,疾步向法阵奔去。身后,那怪物仍然紧追不舍。
天边乌云散去,明月洒下银辉。那怪物在月光照耀下,行动愈发迅捷,宛若瞬移般穿梭于夜色之中,与其身形肥硕之态形成鲜明对比。
温羽洛疾行至法阵之上。
下一秒,身后那肥硕怪物亦如影随形而至。
就在其触手即将触及温羽洛青丝之际,法阵骤然焕发出幽蓝光芒,化为数道蓝链,将那怪物牢牢困束其中。
洪德寿见此,立刻将中指和食指相并拢,随后嘴里开始默念起法咒。他的脚下凭空生出一个不知道是何物的图腾。
接着,洪德寿拔出了剑,金色的光辉映入大家的眼帘。
“破!”
洪德寿手中剑如离弦之箭,应主人之命,疾飞而出,剑身闪烁着寒光。
转瞬间,剑身化作数十把金色宝剑,金光熠熠,几乎逼人眼目,直贯那臃肿怪物肥胖之躯。
“吼——”
怪物怒吼一声。
剑锋所至,血肉横飞。
法阵熄灭,怪物没有了动静,其身体也瘫软了下去。
温羽洛悬着的心落了地,她大着胆子走到那怪物身边去,用手中宿月的剑刃戳了戳这东西的脑袋。确定了其彻底没法起来了后,才转过身以示大家过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一个死了同伴但依旧淡定的中年人走到怪物面前,举着火把,蹲了下来。
“啊!”
中年人看清那东西的面貌之后,似是见了他太奶一般,尖叫了一声。
“这......”他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剩下的同伴。
其余红莲镇的镇民闻声也走了过来,接连用火把照亮这具倒在地上的怪物尸体。
“这不是......”其中一个人话说了一半,就被他身边的人捂住了嘴巴。
温羽洛打量着这些红莲镇的镇民。
他们的神情很是古怪。
洪德寿挥了挥袖子,从怪物身上拔出自己的宝剑后,道:“大家都离这东西远一些,小心遇到危险。”
那些人很听洪德寿的话,闻其这么说,纷纷后退了。
温羽洛依旧离那怪物站得很近,她借着光亮,仔仔细细地将怪物的身体打量了一遍。
这怪物生前大抵在五十岁左右,身形本非如此臃肿,而因被泡地肿胀变得明显。他的皮肤几乎被撑得透明,似欲破裂,可见其中脂肪层。口内更是秽物堆积,水草横生,白花花的蠕虫穿梭其间,令人作呕。
之前一直在打斗,温羽洛没有注意到,原来这玩意的身上这么臭,就像是夏天的米缸里面放了一块猪肉和一堆臭袜子,然后盖上盖子把它们一齐发酵一个月后,打开米缸缸盖的一瞬间涌出来的味道类似。
差点给她熏呕。
“这不对,他是地缚灵,却符合水鬼的特征。”温羽洛自言自语道。
突的,一阵邪风刮过,温羽洛手里的火把在她思考的瞬间,就掉到了臃肿的尸体的身上。
不好!
一刹那,这尸体就炸了!
尸块漫天飞舞中,温羽洛忽听耳畔传来女子细碎低语,如空谷幽兰,似在轻吟咒语。
随后,她只觉魂灵离体,飘向那已逝肥硕怪物头颅之上,身躯随之变得透明似琉璃。
在那即将沉沦于黑暗的一刻,温羽洛瞥见季玄竹身影亦渐透明。
与她一同化入虚无。
·
黑暗无垠,
黑雾缭绕。
是深邃难测的黑渊。
......
温羽洛深陷碧江之底,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
冰水浸透其身,寒意透骨,忽有一巨鱼,背负灯笼游过,张牙舞爪。
“咕噜——”
该灯笼鱼一口将温羽洛吞噬于血盆大口之中。
温羽洛猛然惊醒,只见四周白雪皑皑,月江如镜。她身于一渔舟之中,停泊于静谧的月江之畔。
温羽洛心生疑惑,想要继续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明明她之前还在四月夜中驱邪。此刻,寒风凛冽,江水冰封,分明已是寒冬腊月。
她欲转动脖颈,却惊觉身体竟无法被自己控制,更别提灵活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被邪祟附身了?
下一秒,她感受到她的身体站了起来,控制着她来到了江边。
我艹,这家伙不是要跳江淹死我吧?温羽洛顿时有些慌。
然后就发现这具身体貌似只是想以透明结冰的湖面为镜子,拿着木梳,梳一梳头。
很快,就到了江边。
温羽洛看清楚了这具身体的脸。
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黑肤少女,眉如新月,目似秋波,鹅蛋脸庞,娇艳似花。
两条麻花辫,随意地搭在胸前两侧,既显俏皮又添几许质朴。虽肤色较暗,但也是很好看的。
可是,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啊!
温羽洛有些崩溃。
难道不是自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