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后面,就像是温羽洛推测的那般,阿雪在那玉佩的帮助之下,将月见初的父亲变成了伥鬼、附着在月江江边的地缚灵。
因为阿雪自己无法上岸,她便让变成地缚灵的前任镇长以阿雪曾经的死法去杀死红莲镇偶尔出来夜渔的镇民。
这时候,阿雪的理解能力已经不如小猫小兔了。如果间接杀人对于她来说是蓄意报复,不如说是临死前不甘心,从而导致的潜意识行动。
所以阿雪。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时,温羽洛忽略自己的,亦是阿雪的头发被淋湿,天上飘死了细蒙蒙的雨点。
三月江天暮。
寒雨洒清愁。
一片片不只是从哪里飞过来的白色杏花花瓣,给天上下了一场雨。
柳色新添绿。
花影淡含愁。
阿雪呆愣地感受着这一切,静静的看着江岸。
温羽洛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满天杏花雨下,也许是阿雪的意识突然回光返照,清明了一瞬间。
这清明的几秒同时也让温羽洛通过与阿雪的通感看到了阿雪的一段回忆。
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阿雪当时只有五六岁左右。
月老渔夫彼时也还年轻,身体也算的上是健壮。
阿雪在月老渔夫的怀里面,透过层层江上云雾,去眺望云雾那边,月江的尽头。
“阿雪啊,以后等你长大了,你先去哪里就去哪里,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月老渔夫语重心长道。
“阿爹,自由自在是什么意思?”年幼的阿雪天真地问。
“自由......”月老渔夫停顿了一下。随后道:
“风起云涌间,心随梦飞舞。”
“翱翔如飞鸟,天地无拘束。”
“青山绿水间,自在逍遥游。”
月老渔夫摸了摸他彼时还黑黝黝的胡子,又摸了摸女儿垂在胸前的两条麻花辫子。
“心无挂碍处,此乃真自由。”
“去吧,走出去,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阿雪眼中懵懂天真,对她阿爹的话似懂非懂,只是知道,只要是月老渔夫说的话就是正确的,点着头。
也许月老渔夫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好渔民,亦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他真的是阿雪的好父亲。
......
杏花飞舞,世界崩塌。
魂入忆梦术分崩离析。
温羽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面容可怖的阿雪、红莲镇的众人,以及洪德寿与季玄竹。
也许她知道阿雪想要的是什么了。温羽洛想。
见红莲镇的众人神色紧张慌忙,似乎是怕温羽洛真的帮助阿雪烧死他们一样。温羽洛心中就不自觉冷笑。
他们真是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道理贯彻到底了。
温羽洛突然从阿雪的回忆里面抽离了出来,后头还有些眩晕,刚走一步,就朝着旁边栽倒过去。
“大小姐,小心。”
幸得被眼疾手快的季玄竹给扶住了。
待站在原地缓了缓后,温羽洛的脑子才清醒了过来,她在季玄竹的搀扶之下,缓缓迈着步子走到了洪德寿的旁边。
洪德寿低下了头,笑着道:“潇潇小姐,请指示。”
“老师,您先让红莲镇的人将供台挪开,然后将原本被供奉的阿雪的塑像底下挖开罢。”温羽洛指着原来摆放完整塑像的地方道。
洪德寿欣慰地摸了摸温羽洛的头顶,就招呼着红莲镇的镇民们去做了。
这些镇民虽然是不情不愿,但是终究他们还是有点脑子,分的清谁是鸡蛋,谁是金刚石。
待一切按照温羽洛所说的弄好好,被挪开原本摆着东西的空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大坑。
温羽洛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在那大坑边上蹲了下来。
季玄竹见女孩过去,为了保证其不被邪祟弄伤,也跟了上去,蹲在了温羽洛的旁边。
温羽洛用手在那土坑里面按了按,后开始用自己的葱白的小手翻土。
大小姐这是要做甚?季玄竹有些疑惑。
可疑惑不解归疑惑不解,他还是也学着温羽洛的样子去在土里翻找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温羽洛不知翻了多久。
“找到了!”
温羽洛从坑中土里捏出了一个红色的布包。
这布包很小,却圆鼓鼓的。
温羽洛将布包一点一点的打开,就在马上就要看到布包里面的真容的时候,这红布的温度突然上升。
“啊!”
温羽洛被烫得叫出声,她的手一缩,白皙的指腹上面立刻就被烫出了一个红色的印子。
那红色的布包掉落在地面上,彻底散开,露出来的是一团蓝色的火焰。
这就是当年烧死阿雪,把阿雪困在这片月江江岸之间的空地的东西、当年那个作为此次事件、万恶之源的散人交给月见初的父亲的火种。
洪德寿也是看出了其中端倪,抛出一团灵力。
灵力像是水流,在空中冒出了寒气,随后水结成冰。
“咔嚓——”
那冰穿过红色布包里面的火焰,瞬间火苗就结成了形状漂亮的冰块。
“破!”
随着洪德寿一声令下,冰块四分五裂成了碎片。
接着,温羽洛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咯咯咯地笑声。
她回过头,就看见阿雪捂着嘴在笑。
阿雪的身体就像是枯木回春一般,焦糊黝黑的皮肤开始变回她曾经的麦色肌肤;干瘪下去的血肉开始变回她曾经的饱满皮肉;眼球完全萎缩的眼眶里重新被填满......
阿雪从一具焦尸、一只女鬼,又变成了那个明媚质朴,天真动人的小姑娘。
阿雪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朝着温羽洛的方向走了过来,步伐轻盈。
这时,那浓厚的黑雾也缓缓散去,天光重现于庙宇外面,清风轻拂。
光的到来给了人们极大的安全感,红莲镇的镇民们都松了一口气。
阿雪还在向着温羽洛所在的位置靠近。
温羽洛注意到站在她旁边的季玄竹又将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