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只欠东风
此言一出,群众哗然。
连亲生儿子都出面质问,足见李氏何等不慈!
李氏张大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只得惊恐地看着四周。
然而没有一个人注意这些,众人都只顾议论她的险恶。
穆连朝已经担忧地扶住了秦慕汐,“表妹莫怕,我不会让你生存不下去的。既然母亲立了字据,这两千两定是要给你的。”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银票,塞到了秦慕汐手中。
“你可愿随我回穆家?”他忐忑又期待地望着她。
抓着银票,秦慕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表哥为何待我这样好?”
“你可还记得小时候——”
话音未落,便听背后一响。
穆连朝回头一看,李氏晕倒在地。他神色一震,焦急涌上心头。
“表哥不必过虑,舅母许是太过劳累,多加休息即可。”秦慕汐好心提醒。
穆连朝道了声谢,抱起母亲便跑。
好戏散场。
绣莺扶着秦慕汐,恍然大悟道:“奴婢终于明白小姐所等的时机了。小姐是要扫清私库传言的后遗症啊。”
“舅太太上门闹事,揭破私库所藏,那些被谣言煽动的人就会息了求财之心。若是小姐不等她来便开医馆,众人定会疑心钱财的来
源,从而揣测小姐不知从私库得了多少钱。咱们主仆是弱女子,定会有人起歹意。如今有了这两千两,这等风险便小了许多。”
“小姐当初放出传言,奴婢还为此忧心,没想到小姐早就有了收尾之计,真乃算无遗策。”
绣莺望向秦慕汐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秦慕汐抿唇浅笑,“并非是我算无遗策,而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否则仅凭她与绣莺,不可能在三日之间让传闻的声势如此浩大。
只是不知背后之人为何要助她。
四散的人群中,一个人拐到僻静处,足尖轻点,消失无踪。
镇远王府,始元阁。
此时夜已深了,萧桓一边将净面的手巾放在架子上,一边听着暗卫的禀报。
“……属下见李氏似乎不愿给钱,便着人通知尚在铺子里的穆连朝,说李氏赶走了世子妃。他果然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为防李氏解释清楚,属下用石子点了她的哑穴。”
“……就在姓穆的小子想和世子妃叙旧时,属下又点了李氏的昏睡穴。”
暗卫越说语速越快,语调中夹杂着一丝丝邀功般的兴奋。
萧桓忍不住轻笑出声,“做的很好。”
暗卫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脖子直直地
支棱着,“为了世子的姻缘,属下在所不辞!”
嗑情缘什么的,最快乐了。
“她既独居,你便多带几个人去,把她和孩子给本世子护好了。不该接触的人,一律打发了。”萧桓将一枚令牌递给暗卫。
暗卫双手接令,连连称是。
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世子,那三日后与秦府的大婚——”
他自觉多言,忙闭了嘴。
所幸萧桓并没有发怒,只是眼底浮出戏谑,“云太后不是一直想对本世子动手么,着人传些消息出去。”
暗卫眨巴了两下眼睛,他发现世子和世子妃有一个共同点。
但凡想要算计他们的人,必然会被狠狠地算计回去。
三日转瞬即逝。
秦慕汐的医馆已经置办完毕,只待开张。
不过,她觉得还欠缺一点儿东风。
而这东风,她在昨日已经找到了。
秦慕汐手拿黄纸告示,寻着告示上所写的地址,找到了江宅。
江家是泊州首富,然而家主却身患奇病,遍寻名医也难救。
她向来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倘若治好了江家家主,抛开高额诊金不谈,这就是她医馆的活招牌。
绣莺已经敲响了宅门。
“什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孕妇也敢来瞎凑热闹?”
江家
主母周氏听得禀报,又惊又恼。
“母亲勿气,世间奇人异士诸多,可让她尝试一番。若是沽名钓誉之徒,便将她逐出去,日后她在泊州城也便抬不起头了。”
这声音温润柔和,瞬间抚平了周氏的恼意,“也好。”
秦慕汐主仆被引到了医客堂,顾名思义,便是接待从医客人的厅堂。
从这名字便可看出,江家家主病了很长时间了,否则不会专门设一处厅堂接待医者。
秦慕汐入内时,堂中已经坐了几个大夫打扮的人,见她是个年轻孕妇,均面露质疑之色。
绣莺扶着秦慕汐落座,执扇为她降温,又倒了茶伺候着。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自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个替人诊病的大夫,娇气得跟富家小姐似的。
“姑娘若是受不得热,便回家好生将养,何必来此自讨苦吃?何况为母当慈,阁下身怀六甲,却来给人看病,也不怕过了病气。”
一个高痩老者忍不住出言讥讽。
其他人纷纷附和。
看来这此人为众人之首了。
秦慕汐抚了抚小腹,淡笑道:“耐热力与我的医术无关。若因身子娇气便放任病人受苦,如何对得起医者之心?至于我的孩儿,多谢长者挂怀,只是
医人者常可自医,我自有预防之法。”
她态度有礼,恰到好处地反驳了那老者,使之哑口无言。
江家家主得病日久,江宅却无一人感染,可见不是传染类疾病。否则她也不会拿孩子冒险。
就在此时,一锦衣公子缓步踏入。
他容颜清俊,风姿如玉,抱拳一笑,令人如沐春风,“家父已醒,还请诸位看诊。”
此人便是江家家主的独子,江绍君。
江家家主年逾五十,无精打采地斜靠在床头,显然对治好病不抱什么希望,仿佛只是走个过场。
周氏守在他旁边伺候。
秦慕汐仔细观察着。
根据告示所言,自从数月前江家家主的爱女病逝,他就患上了偏头痛,时常在睡梦中被痛醒,发作起来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