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师兄师弟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打从知道自己要回大齐皇城伊始,江逸就知道逃不过。
可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无法克服恐惧,整个人蹲在武院拥剑小筑的院子外面,蹲在那里画圈诅咒。
不是真的诅咒,是他画在地上的圈圈,是一个很久远的诅咒符号,此情此景熏陶下,他只是情不自禁的画出来。
别问这个符号哪里来的,据五师兄说是从大师兄那里传过来的。
他起初看不懂这个符号的真正意义,五师兄又不告诉他。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魔起他也就懂了。
大圈里面套小圈,两圈中间那无数根竖条代表的是断剑。
哈!
他终于可以在圈儿内画到不多不少,正好七百四十八根清晰无比的竖条了。
五师兄说这是技术,想要容纳刚好七百四十八根竖条,条条间距相同,大圈跟小圈必须相当。
以往他每每画时不是缺就是多,很难成型。
现在这个,堪称完美!
果然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激发出最大潜力。
阳光下,一身翠绿的江逸蹲在角落里,加之发髻上的绿色束带,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连着藤的大丝瓜,十分显眼。
所以苏狐从远处
颠儿过来的时候没有直接进院子,而是直接拐到大丝瓜面前,“你找谁?”
江逸闻声抬头,目光自苏狐头顶扫到脚下,眼神微闪,“苏花花?”
苏狐看到江逸动唇,但他没听清,“找谁?”
江逸左边眉峰挑了挑,“你就是夜倾池跟醉光阴的小跟班?”
苏狐还是没听清,但他没生气,“原来是哑巴……”
“你才是哑巴!你们全家都是哑巴!”江逸生气了!
苏狐震惊,随即贴着江逸蹲下来,“你说话能不能大点儿声,我听不到。”
“没想到公孙佩这么大方,什么不相干的人他都敢留在武院,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江逸不知道苏狐就是苏花花,这事儿没人告诉他。
因为生着气,再加上本身怨气就很重,是以这句话苏狐听到了。
“你说我是不相干的人?我不是啊!”苏狐一本正经看向江逸,“在师傅眼里蜀忘忧才是不相干的人,师傅撵他一整夜,那厮就是不肯走。”
江逸震惊,缓慢扭头看向苏狐,双目瞪如铜铃,“你管公孙佩……叫什么?”
但凡情绪波动时,江逸说话的声音就很正常。
“师傅啊!”苏狐诚恳道。
莫说他现在对公孙佩更多敬重,就算以前不敬重时,对于这个称呼他从未吝啬过。
“师……师……师弟!”江逸突兀伸手抱住苏狐,“你能不能帮你六师兄我,把蜀忘忧给叫出来?”
苏狐被江逸突然箍在怀里,整个人都是蒙的。
“同门一场,你不会连这个忙都不帮吧?”江逸情绪收的极快,松开苏狐时一脸沉静,声音也低了些许。
“你是六师兄?可师傅说……现在门里就剩下我一个了。”苏狐极为认真开口。
江逸闻声,眼皮一搭,“什么意思?”
“师傅说他已经把你们逐出师门,我是唯一一个关门弟子。”
当初苏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自我领悟的意思是师傅就只剩下自己这一个徒弟可以给他养老送终。
‘呸!呸呸呸!’江逸恨的磨牙,“我们是被他逐出的师门?为了逃出师门,我们付出多少你根本就不懂!”
“我懂。”
苏狐表示他经历的磨难也不少。
忽然有了共同语言,江逸跟苏狐就‘大逃亡’一事展开深入讨论。
这一讨论便有些不可收拾,从日上三竿讨论到日下西山,江逸告诉苏狐一个秘密,想当初他刚
入师门时不过七岁,声音响亮又好听。
那时除了大师兄,剩下四位师兄皆在,他们每日研究如何逃跑,可每每因为他声音太大而失败。
一失败,四位师兄就轮番揍他。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敢大声说话,久而久之,他便不会大声说话了。
蜀忘忧平日里与他的对话是这样的。
‘嘴里含糖怕掉?张嘴说话不会?你是怕震死我?来来来,求震聋!’
说也奇怪,这事儿明明是他四位师兄造的孽,江逸却偏偏算在自家师傅头上。
没别的,那个时候四位师兄也被师傅打的非常惨……
如果不是苏狐打断,那些如梦魇般残酷的过往江逸长话短说也能说上三天三夜。
“师兄……”
“那次我们眼看就要成功了,没想到那个老东西竟然……”
“师兄师兄!”
“什么?”
“师傅叫我进去了。”
江逸不以为然,“我怎么没听到?”
下一秒,当苏狐手指朝天的时候,江逸在头顶的歪脖树上仰望到了师傅矫健的身影。
十年不见。
师傅,老了……
时间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东西,再深的感情跟恩义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退色
,不管幸或不幸,每一段际遇总会有自己的走向跟结局。
顾北川入皇城的日子,终于到了。
皇宫里,景帝倚在龙榻上,接过姚石端过来的参粥。
自上次被北冥狄‘气’晕之后,景帝对外一直宣称龙体欠安谁也不见。
可实际上景帝很好,除了有关佟兮的一切,他连记忆都恢复的七七八八。
御案之关键在于重新洗牌,现在的朝堂他不适宜插手。
“姚石。”北冥景轻轻拨动汤匙,“顾北川有七旬了吧?”
“回皇上,有了。”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
北冥景无意喝粥,将其递回给姚石,“他折腾的是什么?”
“老奴也不知道,按道理,先帝对他算是极礼遇,他非但不知感恩,这么多年一直肆意谋乱造反,当真可恶。”姚石恨声道。
北冥景缓缓靠到床栏处,“父皇对他……你下去吧。”
姚石一向懂进退,弓身退出内室。
北冥景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