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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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不知道他坠落了多长时间，周边都是始终如一的黑暗，一开始他还尝试通过改变姿态去触摸旁边可能存在的墙壁，不过在空中划拉了几下也没有产生什么有用的变化后，他也只好选择放弃。

黑暗，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黑暗。明明是在空中却像是在海底，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明明没有光，但是却可以看清自己，这种奇异的感觉让他坚信这一定是某人的异能力。

这个堕落感也太真实了吧，是空间传送类型的？还是说是单纯的幻觉……不知道，没法判断。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脱离现在的困境——只能等待耐心等待时机吗？

如果没有时机或者错过了呢？

算了不要再想了，中岛敦，不要再去想了。

黑暗加重了藏在心底的不安，中岛敦紧张的吞咽唾沫，控制不住的眨眼，可是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都只能看见同一片熟悉的黑暗。

坠落感如同恶魔追着他不放，中岛敦只能尽力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虽然有些暗但是那是他唯一能看到的了。

‘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落地啊’，中岛敦心中不停的胡思乱想，从原本的担忧落地后会不会摔成肉泥再到对于尽快结束坠落的过程接触地面这件事充满迫不及待，‘这里到底有多高啊，我不会摔死吧。’

从他掉入开始就没有发生变化过的场景使他的感官也逐渐变得麻木。中岛敦捂住加速的心跳，坠落与黑暗带来的窒息感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他渐渐感到无法呼吸。

他不会在半空中就被吓死了吧。

中岛敦不敢再去深思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只顾着紧闭着眼闷头数数，大约数出来了一万次或快或慢的心跳，终于他感觉自己像是穿透了什么东西一样，身体在半空中扭转做出了落地的反应，紧接着，他‘碰’地一声摔在地上。

虽然是从高处坠落，但是中岛敦的身体并没有受到常理中的受伤，只是感到有些麻木。除了护住重要部位的原因也有地面的原因，他好像掉到了什么东西上有了缓冲，只是因为眼睛一下子离开暗处再次看到光时会有一瞬间的视野模糊，他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下。

中岛敦坐起来捂着眼睛缓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时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边居然围上了一圈圈的兔子。

红玻璃珠镶嵌的眼睛，灰色杂乱的皮毛，看起来就是郊外常见的野兔，但是奇怪的是，它们每个兔子手里都抱着一根胡萝卜。而且不管是形状还是颜色都一模一样，就像是用贴图软件复制粘贴了一样。

那些胡萝卜是很普通的样子，唯一有点让人不适的就是，在如此灰暗的环境，不管看什么都模模糊糊，而且到处都是泥土和杂草，那些兔子的身上也沾了不少，只有那些胡萝卜异常的干净，一尘不染……不对，周围的环境这么暗，为什么只有那些胡萝卜和兔子他看的这么清楚？就好像它们自身就散发着柔和的光……

不对，不是好像，那些兔子和胡萝卜的确都在发光！环境暗到站直了看不清脚，而那些兔子无论理他多远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在他认知里能在夜里发光的动物是萤火虫。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中岛敦喃喃道，毛骨悚然的感觉慢一步爬上他的后背，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结果听到了‘啪叽’的什么东西被挤爆了的声音。

他的脖子已经被这副诡异的场景吓到僵硬了，但是战斗本能已经让他快速的回头。

那是一只被踩爆的兔子。

头虽然掉了但是却还能咕噜噜的向远离他的方向滚动着，地上到处都是红色的绿色的液/体。

中岛敦被眼前一幕激的汗毛直立，眼睛已经变成竖瞳，‘虎’的视觉让他在把地面上的东西看的一清二楚，红色的和绿色的液/体，应该是那些奇怪的兔子的血液，那些散落的质感像布料的残渣，应该就是‘受害者’身体的一部分。

中岛敦看着地面有些愣神，然后下意识往他刚刚落地的地方看过去——

更多的‘血液’在地上留下了喷溅式的痕迹，有的兔子头还直接被他刚刚那下压瘪了，露出来白色的毛线，对应的话那应该是它的脑花。

是因为他的刚刚的降落？

中岛试探的走进那些兔子，果然看到那些兔子因为他的靠近后退了两步，但是没有离开的样子。

中岛敦看着那些无数双自始至终没有转移视线，一直在注视着他的红眼睛，摸了摸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硬着头皮选定了方向往前走。

这里真的是某人的异能力？

如果包括一开始消磨人心智的坠落再加上现在根本看不到边界的兔子荒原……这也太棘手了吧？

还是说这次是异能力团伙犯案，一个人制造出坠落的幻想，一个人制造出困住人的异能力空间。

“要是太宰先生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很快突破困境的。”

他不知道往前直走走了多久多少步，计时的工具全部失灵，连数心跳也因为莫名其妙的走神而断数——就好像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那种莫名其妙的走神出现了不少次，有好几次他都是直到走到悬崖边上或者沼泽才被危险本能叫醒。

如果再待下去，他的理智估计也会被看不到出去的希望的这里给磨灭感觉吧。

那些误入这里的人们都是这么被留在这里的吗？

中岛敦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那些兔子一开始还和他保持一段距离，偶尔还会主动给他开出一条通往危险的绝路。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兔子的位置离他越来越近，直到有一次，当他再次抬起脚，堵在前面的兔子不再往后退了。

它们红色玻璃珠的眼睛发着淡淡的红光，不管中岛敦往哪看去都能看到和它们的眼睛对视上。

不管是正面朝向他的还是背面朝向他的，就算是把脑袋卸掉了那双非人的眼睛也死死的锁定他。

他下意识想要后退，但是从后脚跟也传来了一股阻力。中岛回过头，是那些兔子。

“……让开。”他哑着嗓子试探的开口说到，希望那些诡异的东西能乖乖的自己退开。

但那显然不可能了，似乎是确认了面前的猎物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双方短暂的僵持后，那些兔子疯了一样往中岛敦的身上扑，一眼望过去数也数不清的兔子向他疯狂的涌来。

中岛敦没有着急反击，他直接蹲下双臂护住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