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要杀了他!
寒冬腊月里浑身湿透真不是好受的,霍云卿并不想与之过多纠缠,转身欲走,余光瞥到躺在木栈道上陷入昏迷的萧璟丞,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水蓝色残布,大抵是在水中从她身上扯下来的。
多可笑,她拼死将他救回,他却恩将仇报,屠她满门。
三年,整整三年,自她在年关宫宴上被赐婚给他,她就恪守本分,为他筹谋。
她为他披甲上阵,顶着未来端王妃的身份为他立下战功无数,他却在他们大婚那日,杀她全家,灌她一杯毒酒。
那日的血色犹在眼前。
“萧璟丞,为何?”
红烛摇曳,象征着地位的大红龙袍罩在他身上,衬得他华贵飘逸,如谪仙一般。
萧璟丞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那双素来温柔的含情眸此刻浸满了寒霜:“为何?功高盖主,祸必降之,霍云卿,你岂能不知?”
毒药毫不留情的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霍云卿一张嘴便口吐鲜血,痛得她浑身战栗。
“功高盖主?”霍云卿红着眼怒而发笑:“萧璟丞,你何不坦诚一些,你是怕!你怕这霍家为你争来的皇位你坐不稳!”
“放肆!”萧璟丞脖颈青筋暴起,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带着畅快之意徐徐开口:“所以…霍家人不死,朕如何安睡?”
他话落的同时,房门被拉开,霍云卿扭头看去,门外的场景让她眼眸充血,身形僵凝。
她的祖父祖母,她的爹娘,她的哥哥嫂嫂,还有她那未满三岁的小侄儿辰安,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霍云卿脚步虚浮的朝外奔去,将那血泊中的小身板揽入怀中,她声色颤抖,不愿接受现实般摇晃着他的身子:“辰安,辰安!”霍云卿得不到回应,用力抱紧了他,哀声痛哭:“姑姑错了,是姑姑错了!”
萧璟丞踏出房门,蔑视着瘫坐在血泊中的霍云卿。
宫院内站满了举着火把的持刀侍卫,将这宫廷院落照得如同白昼。
火光映照着萧璟丞寡情的脸庞,只听他轻飘飘道:“霍家意图谋反,朕缅念霍家战功赫赫,免诛九族。”
“谋反?”
霍云卿强忍痛苦摇摇晃晃的起身,她脸上沾染鲜血,血液混合着滚烫的眼泪淌了满脸,如落血泪。
“萧璟丞,我霍家满门忠烈,为你出生入死血战沙场,更有卧龙关一战,我三哥为你断后,率八百残兵挡上万敌军,从此再没有回来,你怎能安我霍家谋逆之罪!”
萧璟丞沉默半晌,眼里多了几分嫌恶:“霍云卿,你永远这般强势。”
霍云卿捂住心口,撕心裂肺的痛难以抵消她此刻的怨恨。
“我若不强势,早在三年前你就死在春猎围场上了,我若不强势,先皇怒斥满朝竟无一人敢战匈奴的时候,我就不会站出来替你斩获军功,我若不强势,你哪来的本事黄袍加身!”
“住口!”萧璟丞恼羞成怒,忽而阴恻恻的笑了:“霍云卿,你居功自傲,从未把朕放在眼里,不像惠然,她温婉贤淑,朕心悦已久。”
霍惠然?原来他们早就暗通款曲,是她太蠢,竟被这对狗男女耍的团团转。
“惠然是朕的救命恩人,这恩你占了多年,就用你的后位来弥补她吧。”
救命恩人?她何时救过他?她又何时占过她的恩?
不过事到如今多说无益,霍云卿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至亲,身为霍家女,她岂能甘心赴死!
她要杀了他!
霍云卿眼底生寒,猛地踢向身后那名侍卫握刀的手,长刀凌空而起,她跃身握住刀柄,而后快速冲向了萧璟丞。
侍卫们立即上前护驾,可他们竟一时挡不住身中剧毒的霍云卿。
萧璟丞目光复杂的看着霍云卿,她明明身中数刀,鲜血将那一身绿色嫁衣染成了红色,却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冲向他,那势要与他玉石俱焚的恨,生生撕扯着他的心。
他闭了闭眼睛,随后一声令下:“放箭!”
利箭的呼啸声划破夜空,霍云卿高举利刃的动作一僵,被万箭穿心。
鲜血不断从霍云卿的口中涌出,她嘴唇蠕动,似是想说什么,终是轰然倒地。
萧璟丞大步上前,仔细分辨她的最后遗言
“这天下你的确坐不稳,本该属于萧北乾的……”
萧璟丞怒极,咬牙道:“霍云卿,在你眼里朕永远不如他,你是不是很后悔三年前没有跟他走!”
他竟知道此事!
霍云卿枯木一般的眸动了动,三年了,那人自请镇守边疆整整三年了。
萧璟丞面容扭曲,咧开嘴残忍的笑:“霍云卿,你悔也无用,就算你死了,也是我萧璟丞的亡妻!”
“至于萧北乾,此刻他就在宫外候着,妄想用兵权换你一命,可他身为臣子竟敢觊觎皇嫂,此乃大不敬,朕会赐他一杯鸩酒,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再见上一面!”
一滴泪突然砸在霍云卿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将她拉回现实,如今再看躺在木栈道上的萧璟丞,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不能让他死得太容易,生不如死才是他的归宿!
隐下滔天恨意,霍云卿快步离去。
她回房换了身衣裳,今日是她长兄大婚之日,她得快些去前院,不能误了时辰。
刚踏出房门她就顿住了,前世萧璟丞说她占了霍惠然的恩,难不成指的就是今日的救命之恩?
霍云卿眼眸微眯,又回到了莲花池,她看到霍惠然身着一袭水蓝色花纹云锦衫,搀扶着已经醒过来的萧璟丞往西厢房走。
霍惠然方才分明穿着粉色,且她身上没湿没脏,何须更换,方才谁穿着水蓝色?不正是她嘛!
怪不得前世在她印象中,霍惠然偏喜水蓝色,原是经此之后。
霍云卿看着二人身影,嘴角一勾,出声唤道:“端王殿下。”
霍惠然闻声一僵,连忙松开了萧璟丞的手臂。
她侧身垂首,俨然一副做低伏小的姿态,萧璟丞见状浓眉微蹙,生在帝王家,他一眼便瞧出来霍惠然在霍家的处境了。
“云卿姑娘。”萧璟丞见了礼,扬起温润如玉的笑:“惠然姑娘都与本王说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霍惠然定不是个蠢的,不可能将这恩独揽,大抵说的是她们二人合力救了他,但萧璟丞醒来时手里抓着水蓝色的布料,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