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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番三 鸿雁难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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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长云自是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爱人那里的动静。

平日里的柳栖雁,即便生气了,通常也会挂着笑脸。可此时他却黑着脸,满身郁气,只盯着手中的酒觞,而后便一饮而尽,就这么连饮了三杯,少有的没注意到慕长云的视线。

光这就极不正常了。

他听到了方才那一句低语,也明白了这是已被关押的梁长老又出了幺蛾子。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幺蛾子能把人气成这样?

慕长云一时也猜不透,却终究在柳栖雁还想继续喝酒时,伸手将他手里的酒觞给拦了下来。

柳栖雁立时将凶悍的眼神射向这敢拦着自己的人,却发现竟是自家爱人来到了身边,终于从这暴虐灰暗的情绪中醒了过来,一下软了眼神,身子一斜,就靠进了爱人的怀里。

“长云……”

慕长云简直哭笑不得,前一刻还是满身杀气的大魔王,后一刻就成眼泪汪汪的软包子,这是怎样一种病!

“怎么了?”

而柳栖雁此时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便也不开口,只是一个劲地蹭蹭蹭,蹭得慕长云脸都红了,只能伸手轻轻给他拍拍背,权当安慰了。

边上慕思归恰好转头过来,一眼扫到这一幕,赶紧捂着脸把头转回去。

卧槽,眼都要瞎了!

而远一些的云曦楼众下属们并不知情,只看到这一幕,立时惊掉了不少下巴。

楼主,我们说你出嫁真的只是开玩笑的!你难道不是应该把人娶回来吗!现在表现得这么弱势真的可以吗?

慕长云被周围暗戳戳的各种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可怀里人依然旁若无人地在那里发神经,终于他也恼了,伸手狠狠拍了一下,怒道:“到底怎么了!何必做如此小女儿态!”

柳栖雁心知爱人脸皮薄,也知自己一时情绪失控有些失态了,讪讪地重新坐好,抬头勉强冲慕长云笑了笑。

慕长云见他这强颜欢笑的表情,心中一软,面上却是十分霸气地伸手捏了捏爱人的脸,弯身低头凑到柳栖雁耳边,轻声道:“莫多想,万事有我。”

没过多久,晚宴便结束了。

一些还未尽兴的,呼朋引伴打算转移阵地继续喝,而柳栖雁与慕长云将叔祖父子送至客舍后,便匆匆往主屋赶去。

“究竟是何事?”看着爱人脸上再度消失了笑容,慕长云心里也有了一丝凝重。

莫非真是什么特别难以解决的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而是柳家人找来了。”

哦,柳家人……

柳家人?!

慕长云倏然转头看向柳栖雁。

柳栖雁苦笑,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原本他是真不想多说的,因为实在没什么值得回忆的:“不错,正是在下的故人。”

慕长云本以为柳栖雁并无亲族,没料到现如今竟会有“故人”寻来,而柳栖雁说起他们的语气,又如此生疏僵硬,显然不是什么相处愉快的亲友。

而柳栖雁整了整思路,放缓了脚步,慢慢对身边人说起了这些本以为早就消散的过往。

柳栖雁的故乡并不在云国,而是在东边霄国的宁森郡,那里距离云霄两国边境并不是太远,柳氏一族在那里世代繁衍经商,渐渐也成了宁森郡中的算得上比较有名的望族。

柳家到了柳栖雁祖父那辈,嫡支的人丁并不多,而柳老爷子年轻时极为风流,在唯一的嫡子柳南——也就是柳栖雁的生父出生之前,便任由妾氏生下了好几名庶子。

柳栖雁的祖母并不是个厉害的女子,因此柳南自幼生活在一团乱麻的后宅里,对柳家十分厌恶,习武有成后,便不顾母亲反对,离家闯荡江湖去了。

这一去便是多年,他在霄国的武林中也算混出了点名号,更是与当时的云曦楼主成为了知己,暗生情愫。两人携手共同在霄国游历,感情融洽,十分潇洒快活。

直到家中父亲病重的消息传来,柳南方与爱人告别,独自赶回家中。

不料回了家才知,他的父亲早就去世两年了,而家中之所以叫将他找回去,是为了分家。更让他大惊失色的是,自己的母亲竟在丝毫没有知会他的情况下,给他娶回了一位妻子。

当时的柳南对此激烈反抗,本欲立即与他这没见过面的妻子和离,却终究败在了他母亲的眼泪攻势与以死相逼之下。

奈何即便将人强留了下来,柳南对妻子却无半分情意,这么过了一个多月,两人依旧分房而睡。柳母心焦于嫡支的传承,生怕家产旁落,被那些讨人厌的妾生子给夺去,便与儿媳一道合谋,使了不入流的手段,迫使两人圆房。

那夜过后,柳南与母亲闹翻,虽然依旧留在家中,却是对二人不闻不问,每日不是练武,便是一人呆在书房里,拿着心上人所赠的信物,暗自伤怀。

二个月后,他的妻子被诊出有了身孕,柳南便再不愿多留一刻,立时离家而去,从此便没有了消息。

柳栖雁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的。

他的祖母与母亲为他取名栖雁,便是希望他的存在能留住柳南,只可惜事与愿违,柳栖雁自出生起,就从没见过自己的生父。

再说柳南离家后去寻爱人,但云曦楼何等势力,楼主早已知晓了他“回家娶妻”之事,心伤难愈,却不愿破坏其家庭,便下定决心与之划清界限,再无纠葛,因此对柳南避而不见。

柳南明白爱人心结难解,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边是自己的家人,即便再不满,他能做的也只有避而不见,另一边是自己全心全意所爱之人,他也无法强行逼迫,只能自己郁结在心。

这般下来,他变得越来越暴躁,平日里的行事便渐渐失了章法,遇事手段难免过于激烈,最终惹上了不该惹的势力,不明不白便送了性命。

“当年谁是谁非我也懒得计较,似乎谁都有错,可站在他们各自的立场,又各有各的理由,奈何终究是这么个结果,想来颇为可笑。”

“那时师傅为情所困,练功时出了岔子,闭关多年,伤愈后方得知此讯,却是早已连他的尸首都寻不到了。”

“师傅带着他的死讯来到柳家时,祖母已经去世多年,母亲并不能守住柳家的家业,终究还是让那几个庶子夺了去。”

“我母亲是个软弱的人,当初她的婚事任由家人摆布,而嫁入柳家后,又任由她婆婆摆布,等祖母去世了,她便只能任人欺凌。我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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