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蹒跚学步
后腰的恶寒让黄衍瞬间回忆起当初面对青背云虎时的恐惧。
那虎齿的杀意透过时空，从那早已被剥皮吃肉的猛虎灵魂传来。
而那杀意并不是指向黄衍，而是快将他拥入怀中的“母亲”。
黄衍在虎威的刺激下清醒过来。
眼前的哪是他记忆深处的母亲。
分明是只如马车般大小的蜘蛛！
几乎与他小臂等长的獠牙在蜘蛛嘴边乱舞，六只细长幽黑的眼睛排布在那石墩大小的脑袋上。
六只长足撑起庞大的身躯，发现黄衍清醒过来，不住的左右移动，发出欻欻的声音。
最前端的两只长足异化成了尖刺，边缘闪烁着刀刃般的寒光。
此刻那两根极长的前足正欲将黄衍涌入那螯牙边。
黄衍反应也是极快，赶紧翻身至一旁，从后腰处将断伥摸出。
细腻光滑冰凉的触感稍微安定了黄衍的心境。
他伏在地面，左手撑地，右手反握断伥，同时仔细的打量起周围环境来。
原先幻觉中的月光尽数消散，现实中还是一片晦暗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凭借轻微得不能再轻微的光亮，勉强辨别那蜘蛛的身影。
周围有轻微的风吹过。
若是有风，那必然会有空旷的地方，到了那边借助光亮再做打算。
黄衍头脑清晰许多，正欲发足奔跑，力气用到腿部却用不出劲。
随着幻觉消失，腿部传来细密如同刀割般的痛感。
仿佛是有许多镰刀划破了他的腿部。
黄衍愕然，这才注意到在地面上排布着许多蛛丝，那些极细极韧的丝线，将他数次绊倒，同时也将他的腿划伤。
此时正因失血过多，也或许是那蛛丝上存有剧毒，一时间他失去了对腿部的控制。
黄衍肾上腺激素飙升，纵使腿部失控，但仍不影响他头脑清晰。
越是危急时刻他的思维也就越敏捷。
仿佛抛却了控制身体行动的累赘，专注于思考的头脑就像不停歇的机器般运转。
不断的有信息涌入黄衍的大脑:
巨型蜘蛛正在五米开外，虎视眈眈的准备对黄衍再次发起攻击。
地面上的蛛网，盘结错综，几乎没有空地落脚。
自己的大腿不停的失血，同时自己几乎快闭上了眼睛。
拿着断伥的手不停颤动，靠着虎齿匕首传来的寒意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那巨型蜘蛛之所以没有立马扑上来应该也是忌惮这匕首。
猛虎的亡魂仿佛寄宿在断伥之上，杀意森然。
不行，再是一炷香的时间，自己恐怕就会因为失血而晕厥。
但此刻头脑如此清醒，恐怕是失去对身体的操控。
黄衍评估了周遭环境后下达了这样的结论。
越是清醒，则越是感觉绝望。越是清楚敌我的差距，越是明白没有存活的机会。
恐惧正在慢慢腐蚀他仅存的清醒。
“若是连这样的场面都无法处理，又怎么替母亲复仇呢？”
这句话从他自己口中说出，但仿佛又不是他自己说的。
但同时，也因为这么一句话，心底的什么东西像被点燃了一样。
不可能什么事都指望着李毅来处理，他纵使再厉害也只是“他”。
说到底，李毅一路照管他只是因为“那位大人”的安排，若是任务失败，想必李毅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惩罚。
必须得依靠自己才行。
巨型蜘蛛仿佛察觉了猎物的异样，开始焦躁的摇动起那硕大的腹部。
那种似无似有的声音又传来了。
黄衍顺着巨型蜘蛛腹部尾端看去，几根似有似无的丝线从延伸到一棵硕大的树上，树枝上挂着什么东西被丝线牵动，正在摇摆。
那竟然是数个森白的骷髅头串在一起，借助微弱的光亮，黄衍分明看到，骷髅头的底端有几个还未干枯，五官尚能辨识的人类头颅！
那似有似无的呢喃就是从那些串在一起的骷髅头中发出的！
黄衍头皮森然炸起，更要命的是，那些声音仿佛变成了母亲呼唤他的声音。
“衍儿……衍儿……”
随着母亲的呼唤，黄衍的视野中又出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而那身影所在的位置正是巨型蜘蛛所在之处。
恍惚之中，他似乎又要把什么给忘记了。
忘了什么呢？不记得了。
好想回到母亲的身边。
好累，把所有东西都放下吧。
黄衍的右手缓缓松开，但心底里有个声音不停在说，不能松。
为什么不能松开呢？我握着的是什么？
似乎是回应主人的想法，森然寒意顺着右手传来，给黄衍带来了一丝清明。
“不！娘，你已经不在了。”
“你说过要我照顾好自己的！”
黄衍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咆哮出这两句话。
但那个母亲就像是没有听到，还是张开怀抱等待他过去。
噗呲。
黄衍用断伥狠狠插进大腿中，寒意顺着血液涌向大脑。
他的大腿在断伥的影响下竟然摆脱麻痹的感觉，微微能动了。
那巨型蜘蛛猛然向他冲来，那双异化的刺足彷佛划破了空气，呼啸着冲着黄衍的身躯。
一片黑暗之下，巨型蜘蛛的步足在密闭蛛丝的地面上竟然没发出什么声音。
在黄衍的幻觉中，母亲正与他玩着捉迷藏 ，母亲正以极快极其怪异的姿势向他拥来。
他拼尽力气才从母亲双臂下跃出身去。
一击未中的母亲，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哪怕是在幻觉中黄衍也能察觉出那母亲不和谐的地方。
随着腿部受伤口的牵扯，剧烈的疼痛让黄衍意识突回现实。
“有的异兽呢，不擅长搏杀，而是擅于利用各种幻境影响人的心智。”
“这类异兽通常不需要与猎物殊死搏斗，而且没什么天敌，所以它们通常身体坚韧度都比较低。”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浑身赤裸的李毅在火堆旁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