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间透出的峥嵘雅韵,在这应景的雨中,更多了几分风致灵妙的趣味。
薛孚狗腿地亲自为李世民撑着大油纸伞,见他一路走来连连赞叹,忙高兴地说,
“二哥若是喜欢这园子,我等会让我爹送给你!”
李世民护着手中拿油布裹好的“唐太宗真迹”,笑着摇头,
“多谢,君子不能夺人所好。”
薛孚忙挤眉弄眼,“我是小人啊,我可以夺人...”
“贤侄来啦!快,快请跟我进来避避雨!”,薛季阳及时出现在回廊尽头,满脸和蔼笑容主动出来招呼李世民。
他顺势寻了个由头支开薛孚,唤来随从为李世民擦拭身上的雨水痕迹,目光不自觉地朝他手中的油布瞟去。
李世民也没绕弯子,一踏进悬满明烛的屋中,还没等对方的茶上来,就大大方方取出那幅真迹,铺开摆在紫檀木大桌上介绍起来,
“这是唐太宗仿王羲之的一幅行书,写的是曹操的《龟虽寿》,还请薛员外过目。其实当年家父在世时,曾说过祖上也是留下两三幅先贤真迹的,可惜这已经是最后一幅了,今日之事还请薛员外代为保密,若不是有一事相求,我也不会...”
薛季阳听了这话果然眼睛一眯,脸上却还是笑着的,
“贤侄放心,我只说是从别处寻来的,绝不会跟旁人提起贤侄一家。只是不知贤侄所求何事?这幅古迹又想卖价多少?”
也就孚哥儿那小子会被骗得团团转,非说人家是为了答谢他。
李世民故意让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又抬头笑道,
“还是请您让人先来鉴定吧,不然如果它是仿得极真的赝品,我先贸然提出请求倒是唐突了。”
薛季阳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个赵家二郎,城府极深呐!
先是暗示自己他家里只剩这一幅古迹了,无须再去试探打扰,现在又不肯先提要求...
这唐太宗真迹要是假的也就算了,如果是真的,等鉴定结果出来后只要自己非买不可,就只能任由对方漫天喊价提要求了。
但他想到自己备好的大笔汇票和银子,一下就做出了决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能借这幅真迹攀上郑大官人,这几万两银子的前期投入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他命人为李世民取来披风和锥帽,以“神秘卖家不肯抛头露面”的名义,把薛孚喊来叮嘱一番后,让他把安置在另一处的书画鉴定行家们请来。
很快,十一位当今江南最有名的书画古董鉴定行家来到这间宽阔的厅堂中,在明亮的烛光下,围绕着紫檀木桌上那幅唐太宗真迹仔细鉴定起来,一时鸦雀无声。
薛季阳满怀期待,坐立不安地在一旁等待结果。
薛孚喝着茶偷瞄泰然自若的李世民,开始盘算起来:万一这幅被发现是个赝品,赵二哥白白为我费了一番苦心,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呢?
李世民听着院里雨打芭蕉的淅沥声,满意露出一个温润的微笑:江南这场来得及时的黄梅雨,倒能为这幅真迹再添上一分潮湿的岁月痕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这不,不...”的惊呼,骤然在厅堂中响起。
薛季阳心中猛地一沉,快步循声朝发出声音的白发老师傅走去,焦急问道,
“沈老,这幅不是真品吗?”
这位可是他花大价钱从平江府请来的鉴定行家,据说一生从未看走眼一回。
对方连连摆手又跺脚,“哎呀...温,温泉...太宗..”
另一位稍年轻些的师傅忙放下手中叆叇,转身看着薛季阳,代对方解释道,
“薛员外有所不知,我师父一激动就有些结巴...他是想说,这不正是唐太宗的真迹吗?其用笔精工,法度粹美,与唐太宗贞观二十二年写的《温泉铭》碑文行笔毫无差别!”
薛季阳一把抓住他的手,“那么,陈先生也是如此认为的?”
陈师傅含笑点头,“这幅太宗真迹无论用的纸还是墨,皆与贞观年间的皇室御用品对得上,而这笔锋毫芒之妍美飘逸,更别有一番雄迈跌宕的超凡气度,非唐太宗李世民在世不能书也!”
其他的鉴定行家也鉴定完毕,你一言我一语地高兴告诉薛季阳,
“请薛员外尽可放心买下,这幅要不是唐太宗真迹,那世间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一幅唐太宗的真迹了!”
“是啊,恭喜薛员外喜得唐太宗墨宝!老朽刚才见着这字的第一眼,就只觉有金戈铁马之意扑面而来...”
趁着众人与薛季阳交谈,薛孚早高兴地凑到李世民面前,仰起脑袋悄悄提醒他,
“二哥,我爹今天准备了一万两汇票,还有一万两现银,你等会儿记得全都要了...不,你可以再跟他说要五万两,再加上这个别苑。放心,我爹钱多着呢!”
李世民一言难尽地看着这小傻子,摊上个这种拿亲爹的家不当家的混小子,不得被活活气死?
他竟然带着一丝微妙的同情开始佩服起薛季阳来,对着这么个熊孩子,对方还能保持平心静气...
薛季阳命人奉上厚厚的封红送走鉴定行家后,立刻开门见山表达了诚意,
“贤侄,实不相瞒,这幅太宗真迹我薛家志在必得,今日我专程备下两万两银子来买它,如果你还有其他的要求直管提就是!”
他假设过许多种对方会提出的条件,却万万没想到李世民不要钱,只提了四个要求:
第一,让他立下凭证,承诺不再干涉薛寿一事;
第二,让他剥夺薛卫在薛氏族中的一应权力,往后不得重用,并要把对方的手脚捆住,扔进城中一处指定的废井待满一天一夜;
第三,薛家欠他一个人情,等他有需要自会来取,当然,这个人情与钱财无关。
第四,让他培养薛孚管家的能力,而且,就算往后不打算参加科举,也要请先生教导他明理做人的道理。
李世民自然知道两万两银子对如今的自己而言是多大一笔财富,但他从仿造这幅真迹开始,就没想着要拿它从薛家骗钱,只是一方面想解决赵家面临的隐患,一方面想借机让薛家欠自己一个人情。
等到时机成熟,薛家这个人情的价值可比两万两银子有用得多。
至于行事歹毒的薛卫,他平日不知仗着薛家的势积下了多少仇敌,这回一朝失了势,苦日子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