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17章第17章

第17章

李世民一惊，忙问，“你姐姐今天又进城来送鱼虾了吗？”

梁银叶拼命摆着手，“不是的，我娘昨天半夜又发热了，姐姐想早些去广济堂把药取来，天还没亮就一个人进城了。”

他看了一眼李世民，又急忙补充，"姐姐很听话的！昨天她一直在练习二哥你教的招式，出门把匕首也带上了的。”

可他和外祖母等了又等，连广济堂的郎中都带着药来家里了，姐姐却还没回来，所以就主动请求跟着郎中一起进城来找她。

可他跑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也没能找到姐姐，许大婶急得说要带他来报案,他怕耽误对方做生意，就坚持自己过来了。

李世民脑中已经闪过无数种猜测，立刻牵起梁银叶的手进去报案，可左脚刚迈进门槛，却倏地顿下了脚步。随着一个荒谬的念头骤然闪过，先前种种毫无头绪的疑点都齐刷刷奔向了同一个不可能的方向。他立刻蹲下来，用从来没有过的严肃神情认真注视着梁银叶惊慌迷茫的眼睛，声音却依然是那么的清朗温和，他说，

“银叶，你能不能先告诉二哥，那天为什么说姓甄的全是大坏人？”

梁银叶立刻犹豫起来，但他对上李世民那双清炯炯的眼睛，还是小声地开口了。

李世民听完一把抱起他冲进衙署，刚好看见崔仙芝正带着赵子瞻往外走。

赵子瞻诧异地指着梁银叶，“二郎，你怎么把银叶抱来衙门了？赶快让人把他送去铺子，我们要出去…”李世民俯身轻轻放下梁银叶，打断了大哥的话头，沉声道，

“他姐姐梁金枝今日也不见了。"说着把情况简单讲了一下。

崔仙芝与赵子瞻同时面色大变，不约而同惊呼出声，“什么！？”

崔仙芝忧心忡忡，立刻就要调人出去搜寻，李世民却制止了他，

“各处码头路口虽有人把守，但宜阳四处可通水路，若对方随意从山坡找个豁口带人渡舟离开，这番搜寻也只是白费时间。”

其实昨日忙活一通下来，大家都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只靠这几百人大海捞针，大约只能得个心理安慰罢了。崔仙芝紧紧锁着眉头，赵子瞻上前抱起开始小声啜泣的梁银叶。

李世民看了一眼崔仙芝手中的一沓案宗，突然开口问赵子瞻，

“大哥，你昨日奉命去桐庐调案宗时，甄知县是什么态度？″

一提这个赵子瞻就来气，“我看他就是不想给！明明一大早我就拿着崔官人盖了印玺的亲笔借调令到了桐庐县衙，他非要磨磨唧唧的，一会儿让我自证身份，一会儿说印玺有问题，一会儿说保管案宗的县丞出去了..…非把我拖到下午才回来！”

李世民点点头，又看向崔仙芝，

“崔官人可知晓甄知县家中的情况？”

崔仙芝虽觉得二郎问得有些怪异，仍是耐心心答道，“我听人说过一些。甄诗文并非两浙人氏，也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其父甄几道是淮南寿州有名的富商，这个知县，就是他花钱替儿子买下来的.…”

李世民听完对方一番话，愈发坚定心头的猜测，立刻肃色道，

“既然如此，还请崔官人即刻下令，让我大哥带人前去搜查桐庐县衙，学生以为甄知县有问题，那些孩子可能就在县衙里！”

县级长官到任后要以衙署为家，不得外出赁宅自住的，如果这事真跟甄诗文有关系，搜县衙是最有效的方法。赵子瞻瞳孔骤然一缩，崔仙芝已经冷静地抢先发问了，“二郎可有证据？”

其实，在他看完桐庐县那些漏洞百出的案宗后，也对甄知县生出了与匪徒勾结的疑心，这会儿出门，就是准备亲自去桐庐试探对方的。更何况，以二郎的智慧和谨慎，绝不会无的放矢。

可是，就算他有州兵带来的搜查令在手，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也不能贸然搜查官员办公场地，不然对方一封弹劾奏疏，就能给州兵和衙役们扣下“污蔑谋害朝廷命官"的大帽子。

李世民飞快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桐庐县的甄知县，来自淮南寿州的巨商之子甄斯文，也是梁家姐弟的亲生父亲。

他们的母亲梁知许出身于寿州一个文官家庭，由于其父想用甄家的财富为仕途铺路，就打着亲上加亲的名头，让女儿跟妻子的娘家亲侄子甄诗文订了娃娃亲。一开始，甄家对这门亲事是十分满意的，那时的梁父是正五品寿州知州，手握一州权势能为甄家的生意保驾护航。

可梁知许刚生下女儿那年，梁父因得罪童党被刺配流放到千里之外的崖州，其他家人也纷纷搬回老家避难，从此，独自留在寿州的她在婆家的处境一落千丈。等女儿长到一岁多时，她又生下了一个儿子，甄家人却找来道士做法，说这个孩子脸上的青色胎记是恶鬼的印记，说她是拖累自家气运的丧门星，趁机买通了州里的长官，说她的嫁妆早被她挥霍一空了，甚至连月子都没让她坐满，就丢下一纸休书，把身无分文的她和两个孩子赶出了家门。

这家人的做法，摆明了是想把母子三人活活逼死，同时自己手上又不会沾上杀人的罪孽。

好在梁知许的奶娘陈妈妈平日一直防备着这家人，悄悄替小姐存下了些首饰，她当日就偷带着包袱跑出来，雇了马车把娘三带往自己的老家一一江南宜阳县白水村。梁知许母子三人因此才保住性命，又在宜阳落了户籍。可她在甄家那几年受尽了磋磨，又落下严重的月子病，一直需要吃药养着，根本不能下地干活，几年下来整个积蓄就耗了个精光，家里全靠陈妈妈和孩子们撑着，她简直恨透了甄家。

正因如此，她一到宜阳就听了陈妈妈的劝，去道观烧香后给女儿改名为“梁金枝"，给儿子起名为“梁银叶”，表达了希望孩子们衣食无忧的心愿。

同时，等孩子们稍微记得事了，她就把当年的事毫无保留地说给姐弟俩们听，让他们牢牢记住这个仇，长大了有机会一定得报。

正因为这样，姐弟二人才会痛恨甄家，经常悄悄去道观诅咒他们全家死光光。

崔仙芝看着赵子瞻怀中哭泣着点头的孩子，愤然道，“这等毫无人伦亲情、虐待发妻亲子之人，如何当得好一县的父母官？此事我必会上奏朝廷！”但他接下来叹了口气，指着手上的卷宗看向李世民，“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一个人品卑劣的知县，必然与失踪的孩童有关啊！”

李世民飞快接话，“不，学生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