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上瘾
染上了人的体温。
顺滑的布料仿佛她的亲吻。
烟圈弥漫,火星灼热。
每当这种恶劣的想法出现在脑海时,陆之奚心里就升起一股别样的快意。如果这么做,蒋萤一定会讨厌他、恨他。
既然撕破脸了,那到时候他索性对她为所欲为,不顾一切把她困住身边,让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种方法要远远比打动蒋萤,让她接纳他要来得容易,但这样的代价就是再也无法得到她的爱了。
可他现在也无法拥有她的爱啊。他甚至不被允许去找她。纷繁嘈杂的思绪如无数喋喋不休的声音笼罩在脑海,陆之奚站在恶意与良善的边缘,在蕾丝绸缎的安抚下颤抖起来,随后终于回归了短暂的平静。洗过澡后,他回到床头坐下,从药瓶里倒出了几片淡粉色和淡蓝色混杂的药片。陆之奚在北京时有长达一年的时间不再需要服用这些药物。的平静来源于一种纯粹的爱所带来的安抚。
当他和蒋萤在一起的时候,心灵总是变得很平和。可惜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这种奇异遇见蒋萤时十七岁,与她恋爱时十八岁。
他曾以为自己的聪慧足够弥补年纪轻所带来的阅历不足,但当爱来临的时候,他却不认识那东西。
没见过,不认识,错过了。
冰冷的水灌入喉中,陆之奚吞下药片。
药物抹去了刚才那些激烈的念头,他对世界的感知蒙上一层薄薄的雾。他的灵魂好像飘在了这层雾上,看见自己所有被蒋萤牵动的喜怒哀乐都在薄雾之下翻涌,无法再触及他的意志,而他只剩下空落。
空落的、寂寥的、荒芜的、无趣的他。
每天的日程都是如此,他像一个被设定了重复动作的程序一样生活着。就连梦境也如出一辙。
令人窒息。
末日或者灾难的梦境总让人产生强烈的危机感,命运未卜和离散分别的感知强烈到陆之奚入睡后,再次在梦里逆着人群寻找他心心念念的人。在梦里,他终于褪去了白天冷静自持的表象,反复地询问每一个面目模糊的路人。你看见我的萤萤了吗?
你看见我的萤萤了吗?
你看见我的萤萤了吗?
之奚在此刻总是难以分辨哪些是梦境,哪些是回忆。
药物能让他陷入睡眠,但活跃紧张的思维却使他经常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间,于是陆真真假假的画面混杂在一起,像一个灰暗巨大的迷宫,将他牢牢困住,反复折磨,没有出路。
第二天醒来时,天尚且是蒙蒙亮,外头下起了大雪。
汇报今日行程和家族企业数据简报。
五点开始体能训练,七点回到住处时,助理雷蒙已经拿着咖啡在会客厅等候,向他佣人把早餐端上,雷蒙盯着陆之奚盘子里水果奶酪,久久说不出话来。"怎么?"陆之奚瞥了他一眼。
雷蒙诚实地说:“如果一个人一整年的早餐都只吃同样的东西,这很creepy(怪异)。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年轻老板面前说这样不合适的词,但陆之奚看上去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他只是说:“把一月第一个周的安排调整一下,我要休假。”按照医生的建议,陆之奚让雷蒙安排出行去滑雪。
事实证明,换一个环境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他像个被诅咒的人一样,肩头和心头都被东西重重的压着。标志着双黑菱的雪道坐落在树林之间,两侧的针叶林像一具具鬼影伫立在雪堆里,有的坡度甚至到了六十度,乍一看像是垂直的悬路。
急速的滑行和冰冷的空气稍微带来了活着的感受。
陆之奚在雪场用这种不要命的玩法分泌内啡肽和多巴胺,终于在第五天出事了。但因为浑身都疼,到底哪里伤最重倒分不清了。
骨折是肯定的,身体撞上树的时候,身下恰好是一块刃面尖锐、被雪浅埋的石头,人问他的紧急联系人。
医疗急救人员找到他的时候,陆之奚的腰腹几乎都被血浸染,思绪模糊,只听见有没有紧急联系人。
等被抬上救护车后,吸了氧气后,他才提起一丝力气,让身边的护士给艾米丽打电话。
担架床滚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冰冷尖锐的声响。
陆之奚的意识只剩下琐碎的片段--刺鼻的消毒水气息,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他被固定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半垂着眼皮,琥珀色的瞳孔一片黯淡。“存在内脏出血的情况......."
艾米丽在他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秒匆匆赶来,看见他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认真听着医生说明危急情况,随后捂着心口连连喊了很多声“JesusChrist"。音说:
陆之奚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艾米丽俯下身靠近他,才听见他用几乎不可闻的声“你能帮我给她打个电话吗?
"
“坚强一点,你可以手术结束后亲自给她拨过去。”艾米丽希望他还有一点求生意志。陆之奚耷下眼皮,疲弱的声音充满倦意。
"算了。那份赠与协议就是我的遗嘱。
他知道她不想被打扰。
“Alex..
说话的欲望,仿佛那就是他最后的交代。
艾米丽还想让他振作一点,但护士已经把他往手术室里推,病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冰冷的手术灯光打下。
陆之奚迟滞的大脑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如果这一切是梦就好了。
如果睁开眼,他能回到她身边就好了。
麻醉针夺去了他最后一点意识,也隐没了最后一丝钻心的疼痛。他感觉如释重负。
*
蒋萤是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吵醒的。
放在床头的手机因为感应而亮起屏幕。
「2023年7月12日」
「4:33」
还有不少亮着灯光,像一块块方形的橙黄色碎片。
时间还早,天幕晕散着沉郁的黑紫色,摩天高楼林立在北京三环处,密集的格子窗她在被子里转过身,看见本该熟睡的陆之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半垂着头,浅色发丝凌乱地落在额前,白皙的下颌紧绷着,胸口起伏,喘息低哑。白色T恤被夜色浸染,身体隐没在黑暗里。
"之奚?你怎么了?”
蒋萤缓缓支起身子,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