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服
两人互相递眼色,不知该不该放羡宁进去。毕竟当时羡宁可是身陷敌营卧薪尝胆得让他们腹背受敌,这才导致魔域势力大损,甚至魔尊还……
“我说!”羡宁陡然拔高了嗓音,语气也更加森寒,“我能进去吗。”
“能能能。”
两人连连应声,将羡宁放了进去。
入目的两个通天魔柱已经损毁了一个了,是那日大战的战利。她循着熟悉的路朝着长明宫去,满地的花瓣铺就一方赤色地毯,鼻尖淡淡萦绕着香气,长明宫的光透过来,照亮了她的前路。
鼓乐齐鸣的声音传入耳畔,羡宁不禁止了步子。他现在这般开心,见到她大抵会失望吧。可是,她看着这满地的花瓣犹如大婚所用的红色氍毹,远处笙歌仿佛是大婚的贺曲。上一次大婚草率了事,她还借口喜爱红色婚服,这一次,仿佛是为他们的重逢庆贺。
她幻出一袭红裙,傲立枝头的梅花纹路大片的缀在裙摆,多片裙片重合,一颦一笑,一张一弛皆散发着仙气,衣裙华丽的当真像是婚服。
她踏着步伐,随着鼓点欢快的走过去。鼓声阵阵,愈来愈快,长明宫中央一群穿着纱裙的曼妙女子正踏着鼓点跳着绝美的舞蹈,那轻纱实在是单薄,甚至能看到躯体曼妙。
长明宫的各路妖魔皆搂着一个曼妙的少女饮酒取乐,时不时还散发出阵阵荒唐的笑声。重玹试探的挑着桌面的食物,数道精美菜肴他通通尝了个遍,见他吃的差不多,左右两侧的两个妖族少女急忙替他斟酒。
见魔尊对人间吃食甚为喜爱,有个胆大的妖上前恭维奉承,“若是魔尊喜欢吃,我立刻去那人间替魔尊寻几名膳夫来。”
庚爻刚想替重玹驳了这个谄媚的请求时,重玹淡淡点了点头,“最好找些精通肉食做法的,酒水也不错。”
“好,好,保准让魔尊满意。”
那妖急忙眉开眼笑,得意自己的机灵。而庚爻却在听到后旋即睁大了眼,这么多年来重玹从未显露出自己的半分爱好兴致,怎么今日……况且,他若是没记错的话,重玹只喝元衡酿的酒吧。
“在想什么。”
一声冰冷的嗓音传来打断了庚爻心底的狐疑,他笑了笑,“尊上喜好的珍馐美味自然会早早奉上。”
重玹逛了逛酒壶,醇香的酒水顺着瓶璧微晃,散发出醉人的清香。
“罢了。”他将酒壶置在桌上,“不必寻酒了。”
不知怎的,再看向重玹时,庚爻竟在他的眼底看出了一丝悲伤。
他忽然想到殉主的元衡,猛然间嘲自己的多疑,疑心他的身份,当真是荒唐,这世间还没见过这种诡谲之事。
两旁的舞女看着重玹兴致不高,不敢上前,可安排这场宴席之人看着两人犹犹豫豫不由得上手推波助澜。
两人惊呼一声,瞬间跌进了重玹怀中,撞得重玹下巴一阵麻痛。
重玹还没来得及发火,殿门骤然被踹响,溺于酒色的妖魔纷纷亮出兵刃,寒光熠熠在殿内,照亮了这满殿荒唐。
那两个女子因为浑身酸软,根本站不起身,只能倚在重玹身上,而在羡宁的眼中,重玹是一副左拥右抱的欢愉。
她由夜幕走进,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魔尊大人好兴致啊。”
“大胆妖女,竟敢擅闯魔域,真是找死。”
羡宁一袭红衣神色又带着阴鸷,不免让人误了她的身份,如今她仙骨在身,早已成仙。
羡宁斜斜的将目光递过去,鄙夷一声,“我若是妖女的话你算什么东西。”
那大汉彼时正与怀中美姬缠绵,被羡宁搅乱好事不免恼火,如今又听得她口出妄言,抻出长刀就劈了过去。
“尊主。”
庚爻恭敬的在一声声谩骂刀剑声中缓缓开口,那大汉忙止了动作,长刀上的妖气顿时散去。即便他反应再快,可长刀难以收回,锋利的长刀缓缓逼近,羡宁后撤半步,指尖一凛,一道月白的仙流流转,转瞬便将长刀折断,斜刺入地面。
“都滚。”
庚爻首当其冲的撤离,而那些被搅乱了好事的大妖们无不恶意满满,不知谁先想到,乱哄哄的撤离下忽然冒出了一句,“什么尊主,不正是天界的走狗吗。”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所有人的记忆像是开了闸纷纷止了步子,“是啊,你们魔域所谓的尊主不正是引天将屠戮魔域的罪魁祸首吗?这样的罪孽,还敢回来?”
他们都以为魔尊暴戾,嗜杀成性,受到如此背叛定然会赶尽杀绝,无不狠毒恶意的攻击,唯独庚爻心底明白羡宁对重玹的重要,即便有九分的把握,那也有一成的变数,而这变数是他承受不起的,所以他不敢妄言。
他还未想完时,一声悲戚的惨叫响彻云霄,一阵刀剑坠地的混乱声。庚爻瞬间回神,只见羡宁红衣飘飘,指尖还残留着粘稠猩红的血液。
“这些话我不爱听,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开口了。”
羡宁心底最大的心病就是月初被天界利用,连天帝都不敢擅提,这里居然有人不知死活。
不用羡宁希望,他们再也开不了口了,因为躺在羡宁脚下的,正是三四天血红的舌头,有的因神经未断还浅浅的卷了卷。
“滚出去。”
这下再没人胆敢辩驳,连他们敬仰的魔尊在她这般一番放肆后都未发一眼,他们又怎敢再留。于是一群妖魔便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连那两个浑身酸软的少女也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长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