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
之间真的可以有一句:好久不见。然而,现实总是和理想相悖。
无论是那晚她出电梯看见他脱口而出的:你跟踪我。还是现在站在他的领地,与他针锋相对。原来,现在的相见,才是他们之间最该有的样子。夜浓心里暗觉好笑的同时,视线直直回望着他:“所以我是不是该配合沈总刚刚的那句,说一声,谢沈总挂念,我很好?她看过去的眉眼,含着缕讥诮:“可惜我今天过来,不是跟沈总叙旧的。''“那你来做什么,来求我?
夜浓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求你?’“难道不是?”他优越的眉骨下,眸色清冷,“不求我,你手里的方案要如何通过?’隔着距离,他那双犹如浸了墨的瞳孔,深邃,淡漠而又隐晦不明。夜浓脸色不由一沉。
沈屹骁一步步走过来,高大的身影从她的脚尖,一点一点上移,直到完全盖住她。“夜浓,”他脸色沉,声音冷:”被你玩了六年,求我一声,怎么了?从始至终贯穿在夜浓心里的刺,如今被他倒打一耙说出来,夜浓偏开脸笑了。谁玩谁,现在再纠结,再讨论,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抬着下巴,眼神不卑不亢,不躲不避,“如果我就是不求呢?余音落地后是两人静谧而长久的对视,彷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持久战。沈屹骁视线一寸一寸掠过她的眉、她的眼。过去觉得她甚是好看的鼻骨,如今都透着股让他陌生的秀挺。他不是没有见过她的骄傲,可过去让他一度迷恋的硬骨,在此时,是那么的不合他心意。
可即便是这样,他都想碰一碰她。
问一问她:为什么就不能在我面前服一点点的软。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只要她说一句软话,他就可以放下过去的种种--“沈总一
她的突然出声,让沈屹骁眸光微动,心底腾升的期待在这一刻达到了峰值。然而,撵着她刚刚喊他的尾音,传到他耳里的却是--“就是这么对待生意伙伴的吗?
刹那间,挤满他心脏的期待、侥幸,尽数破灭。他看见了她嘴角讥讽的弧度,那么清晰,仿若一记重锤。让沈屹骁一瞬回到了现实。
“生意伙伴?”他嘴角滑出一道兴味:“你是我的生意伙伴吗?''"不是吗?雾色和莱欧可是签了合同的,我现在作为--''沈屹骁眉骨一压,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所以你是要拿你设计总监的身份和我讨论方案?
上一秒他的音色有多紧,这一秒,他的声音就有多散漫。“这个身份可不够。’
夜浓克制地做了一个呼吸,“那你想让我用什么身份?''沈屹骁垂眸看她,深沉似海的眸光里有压迫,却还是露出了星点柔光:“我想让你用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
不知是暖气开得太足,还是他站离自己太近,夜浓全身气息微热,心脏也仿佛宕在半空。
想偏开脸错开他眼神,可他眼睛里好似有一把勾子,不容她注意力分开丝毫。“你该不会是要、是要.
她眼睫控制不住地颤抖两下,将原本哽在嗓子眼的话咽回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沈屹骁语气平静且从容,"倒是夜小姐,如果没理解我的意思,我可以再直接一点--
“不用!”夜浓几乎撵着他的尾音开口。
像是给她思考了时间,过了半分多钟,沈屹骁才开口。“那夜小姐的意思呢?"
她的意思?
他会尊重她的意思?
都开始拿他的身份来威胁压迫了,还假仁假义问她意思。“沈总,”她眉心拧出浓浓的抵触:“感情的事,你觉得强求有用吗?”这个问题,在她离开的第一年,曾被沈屹骁无数次地在心里做过假设。如今倒好,从她嘴里被问了出来。
沈屹骁嘴角扯出一味笑,不知是笑她还是笑自己。“以前我倒是都顺着你,结果呢?’
夜浓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怔,回过神,她又不免嗤出笑:“我们之间的结果,不过是被我提前结束而已。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不同吗?”她眉梢一挑:“还是说,那一年,我没有让沈总玩尽兴?"在她这句话后,周遭的空气似乎骤然降下来几度。冽冽冷意随着沈屹骁走近她一步,直面而来。他看着她,目光变得直自白又滚烫:“一年而已,夜小姐凭什么觉得我会尽兴。夜浓看着他眼里倒映出的自己。
她想起那个下午,他不在的那个下午,想起那个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站在她面前挺拔又威迫感十足的男人。
”你好,我是沈屹骁的父亲。
她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一只银灰色的录音笔。「她什么家世你不知道?难不成以后还要把人娶回家?」「玩玩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前后不到十秒的录音,在那个下午,被她来来回回听了不知多少遍。像是一场梦。
一年的时光,被那短暂的,转瞬即逝的十秒击溃得支离破碎。只是没想到,一段被他玩结束的感情,还能在分道扬镳的五年之后,被他试图捡起来继续。
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好奇他这么做的目的。“报复我啊?”夜浓望着他的眼睛,揶揄道:“沈总该不会还喜欢,还想和我旧情复燃吧?‘
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唇角一弯,竟笑出了声。“如果我说是呢?“沈屹骁的声音响在她刺耳的笑声里。夜浓看着他的同时,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平了下去。“你说什么?”她甚至觉得自己听错了。
然而沈屹骁却直起了腰:“夜小姐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说完,他转身走到沙发前拿起西装外套:“我还有事,从这里看夜景还不错,夜小姐如果喜欢,可以多待一会儿。‘
身后的脚步声渐远,门无声合上,“咔哒”一声。蜿蜒的霓虹,在玻璃窗映出的身影上投出了五彩光斑。淡了那道形单影只的人影,也模糊了刚刚他那句「如果我说是呢」的余音夜浓眉心锁着。
想不通为什么握在手里的主导权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他夺了去。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发展到眼下的境地。
一份工作而已,凭什么她要拿自己的感情做代价。可是真要失去,她又实在不甘心。
四年的时间,天知道她为了这份工作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可她也知道,在资本面前,她再多的努力也抵不过他一通电话里的只言片语。就是这么现实。
可是就要妥协吗?
凭什么?
她就是再不济,也不至于因为一份工作当三,做他的地下情人。夜浓在那一览无遗的璀璨光影里毫不迟疑地转身。谁知门一打开,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