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有这些东西。
可他开了一家致知堂。
名为学堂,实则不收束脩,且只教十岁以下的幼童。
前世,宋珉一直觉得爹爹这样做很傻,县城普通学堂一年束脩十两银子,她爹是秀才,开设学堂收十五两也多的是人愿意前来拜师,为什么分文不取?
宋临笑着摇头说她不懂。
宋家在等水村并不是富裕人家,宋老爷子表面一碗水端平,实则偏心长房,当初分家时除了两间茅屋,其余田地用具等尽数给了大伯一家。
却不愿掏出一分钱供爹爹读书,爹爹进县城的花费,大多是村长顶着压力借给他的,村民们你一碗饭、我一张饼,明里暗里的帮扶。
爹爹一举考中秀才,却并没有继续考取功名,而是留在等水村做了个教书先生。
家中亲族对他视若无睹,毫无血缘关系的村民却供他读书。
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大伯一家想尽办法侵占她家薄产,舅舅还等着她长大,嫁给富商做填房。
所以她前世才会死皮赖脸地攀亲,一碗毒药了了性命,最终却是同村叔婶为她收敛尸身,将她与弟弟埋在一处。
宋珉收起银钱走进前院,打开许久未见的致知堂。
爹爹是唯一的教书先生,他一去世便没人再来上课,书桌上落了厚厚的灰尘,破旧的门窗呼呼吹着晚风。
宋珉立于学堂正中间,自小在致知堂长大,墙边七十八块砖石被她来来回回数了几百遍。
学子朗朗读书声犹在耳畔,过堂风拂动耳边碎发,让她想起村长爷爷和王大娘见到她尸身时红透的眼眶。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爹爹的想法。
她决定继承父业,重开致知堂。
下定决心,宋珉一边收拾学堂,一边思考着要做哪些准备。
她仰起头,冰沁沁的月光穿过头顶残缺的瓦片落进眼底。
首先,修房子,否则再多下几场雨,这致知堂便要被彻底淹了。
其次,教书用具,最起码要有笔墨纸砚,爹爹在时,光是这些就能花光官府每月下发的银钱。
最后,教书先生,按理来说她读了二十年书,自认并不比男子差,担任一群小萝卜头的教书先生绰绰有余。
但是她如今才十五岁,说出去不免叫人轻视,再者小萝卜头总会长大,她一个人恐怕分身乏术。
总结下,她只缺一个字:钱。
前世为钱财所困,没想到重生后仍旧如此。
明日还是要去县城看看,买些粮食,再找个赚钱的门路。
心里有了想法,宋珉打着哈欠往后院走,这时候她年纪还小,忙活一下午,这会困得睁不开眼睛。
“砰!”
脚步微顿,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她家门板上。
宋珉从厨房拿了一把柴刀,她孤身一人——等等,算算时间,阿珩这时候该送完枇杷回来了,如果真是奸人,岂不正好撞上。
心下一慌,她摸黑走到大门跟前,透过门缝看去。
目测是个男人,面向下趴着,个子很高,身形单薄。
她推开门用柴刀推了推他的脑袋,男人顺着力道磕到台阶上,闷哼一声。
她迅速退回门内,活的!这就更麻烦了。
隔了好一会,宋珉小心翼翼探出头:“不管你是谁,我爹一会就回家,请你尽快离开!”
她冷声呵斥,努力让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心虚。
男人撑着胳膊抬起头,一张俊秀面庞惨白,轻声问道:“劳烦姑娘——”
“嘭!”
大门在他眼前关上。
宴逢咬牙,心上人未免太警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