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20
变决定。”
话虽如此,但宋敏行知道,这只是拿来搪塞和劝退招生组的理由。
她的确很少被他人左右选择和判断,但是……也看人。山里教育资源匮乏,宋敏行的小学初中高中其实都是同一个学校。
旁的人哪怕再权威,对她也很难造成实质的影响。然而同样的话语,如果换作从教养了她十二年的恩师口中说出……宋敏行还是会听进去的。
想必邱校长也明白她们在她心中的分量,不愿她受到干扰,这才拒绝招生组的。
师恩如山,用心良苦,宋敏行心中感念,无以言表。回校的行程并不如像昨天的集市那样有趣,然而沈甜却主动提出和她一起。
“我也想去看看你的高中母校呀。”
走过她上学的路,看一看她曾经读书的教室。对于沈甜来说可是珍贵的体验。
宋敏行有些犹豫:“但是从我家到学校,有点远的,路也不是很好走。”
她都说远,那必定是真的远了。
不好走……
“那就更要走一走了。”
沈甜坚定道。
他只是走今天这一回,可是那样不好走的路,她却走了十二年。
日复一日,寒来暑往。
去学校的一路上,沈甜异常的沉默。
“其实,这个路况已经比我当年好很多了,"宋敏行解释道,“这几年城乡发展快,道路建设…
宋敏行突然止住了声。
“你没有在哭吧?”
………没有。”
沈甜转过脸来。
那双钴蓝色的眼眸里确实没有水雾。
宋敏行确认过了这一点,松了一口气。
在她这里,沈甜的形象已然变成了瓷娃娃。她想她大概知道他是在为了什么而难过。
宋敏行于是宽慰沈甜道:
“我了解过,晨星每年都有固定的公益支出,用作回报社会,帮助有需要的人们。”
晨星是一家具有高度社会责任感的企业。
这也是当初促成宋敏行同意入职晨星当保安的因素之〇
“是这样的,"沈甜揭开企业家慈善的面纱,“为了减税。”
根据税法规定,企业的公益捐款可以抵减一部分应纳税额。
“年度利润总额的12%。”
宋敏行顿了一下,缓声道:
“………君子论迹不论心。”
不管捐钱的出发点是什么,钱都是真的捐了出去,落在了实处,帮助到了需要的人,那就是好的。这也是税法规定这些递减项目的出发点。
学校的大门是一扇生了锈的铁门。
没有上锁,也不设安保,直接就可以进去。眼下学生们都放暑假了,整个校园陷入一片沉寂,以往充满欢声笑语的操场也变得空空荡荡,只有教职工们还留守在教学楼。
邱校长虽然担任校长,但同时也是学校的授课老师。学校人手不足,老师们都是身兼数职。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对于宋敏行来说,母校的老师不止是老师,都是骧婊一般的存在。
而邱校长,对待她,更是像姥姥一样亲和。睽违三年,师生见面犹如亲人团聚。
老师们先是祝贺了宋敏行取得的成绩,又坐下来一起谈了谈未来的规划,聊了聊过去宋敏行曾经在这里度过的学习生活。
至于从宋敏行毕业后到现在,这中间的三年,她们默契地闭口不谈。
老师们都知道,这个孩子走到今天,必定历经了千辛万苦。
这是她选择的道路。不容任何人置喙。
当初宋敏行离开后,当了她三年班主任的谭老师曾经一度懊悔,倘若她挽留的态度再坚决一些,是不是就能留下来这个孩子。
但是十八岁的宋敏行坚称在过去的几年里,她们将她庇护在羽翼之下,委实已经帮了她太多太多,已经成年的她是时候要去承担起生活的重量了。
最后还是邱校长亲自过来开导谭老师。
“你不理解她的决定,但那是她的人生。是,我们是引导者,但也仅仅只是引导者。”
“也许你觉得那孩子很傻,可是我们每一个,留在这座山里教书的,在外面的人眼中看来,大概都是傻的。那孩子好歹走出去了,不是吗?”
候鸟迁徙,偶尔也会有落单的鸟。
不跟着大部队,也不一定按照常规的路线,甚至不必到达最终的目的地。
沿途只要适合栖居的地方,都可以供它停留,越过一整个冬天。
然而谭老师没办法不担心:“可是如果沿途,遇见了无法抗击的风和浪该怎么办?”
邱校长沉默了很久。
最终,这个将毕生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的女人,给出了一个让谭老师铭记于心的回答。
“有的鸟,终其一生都在与风暴同行。”
一一三十一年。
一只暴雪骧的平均寿命,是三十一年。
暴雪蠖是一种生活在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和格陵兰北部的迁徙鸟类。*
天生属于远洋与暴风。
除了每年春季会固定到海岛上繁衍生息之外,其余的时间,暴雪骧从不着陆。*
在一只暴雪蠖三十年的生命里,绝大多数时间,都与风暴同行。
为了捕食和生存,它们会贴着海洋飞越数千公里。在大自然任何恶劣的极端气候条件下,暴雪蠖都能振翅穿梭于风浪之间翱翔。
一一真正意义上的,终其一生,与暴风同行。“你在看什么?”
宋敏行站到沈甜身后,笑着问他:“看得这么入迷?”连她来了他都没察觉到。
“我在看你以前写的作文。”
每一个学生的作文都被老师装订成册,在学期末妥善地收进个人的成长记录档案中。
而每一届的毕业生都会从中选出一篇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经由老师整理汇总,印成一本毕业文集。沈甜正在看的,就是宋敏行那一届的毕业生作文集。他拿给她看,指着上面的文字:
“这一篇,很有趣。”
宋敏行凑过去望了一眼,有些恍然:
“阿,是暴雪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