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可她现在也赶不走他。而且……她也不是非要赶他走,只是不习惯而已。姜从珅转回脑袋,尽量忽略掉男人的存在感不去看他,闭上眼睛准备重新入睡。
夜还很深,苏里带来的五千精兵驻扎在这里,暂时不会有危险,除了值夜巡查的人,大家都歇下了,帐篷外静悄悄的。
正值春夏之交,暖意升融,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夜鸟的咕叫和野外细微的虫鸣。
除了大自然的的声乐,更为清晰的是…耳际的呼吸声,平缓而有力,可以想见呼出这道气息的应该是个强健有力的男人。
他躺在旁边,规矩得像个正人君子,可男人即便什么都不做,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无声的威胁,沉厚的气息轻而易举地将她包裹。
姜从珐原本平静的心心绪被打乱,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忽略这道呼吸声。
她试图去想接下来的打算,去想谢绍他们回长安之后要怎么交代,去想自己抵达王庭之后该怎么去立足……可男人的气息依旧缠过来。
最后一截蜡烛不知什么时候烧完了,随着那微弱的一点豆灯消失,帐篷里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忽然,一只大掌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她掩在丝被中的手。姜从瑚浑身一僵。
下意识抽了下,不出意外的,没有抽动。
男人筋骨分明的大掌犹如铁钳,牢牢圈着她纤细的腕掌,热度灼人。
姜从瑚才酝酿出来的一点睡意就被他这一个动作轻而易举地击溃了,心脏微微提起,可她又想,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兴趣。
“王?“她发出一声轻轻的疑问。
拓跋骁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纤薄的手背,把她的手掌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将她每根手指,一寸一寸,仔细捏过。
如果只是被他抓着手姜从烟也就忍了,可他还要这样,捏得她浑身不自在,好像不只是手指在被他揉捏。她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或许是光线太黑,加上男人一点点沉重的呼吸,她莫名想到那天……那时他的手掌也带着灼人的温度覆在她身上,手指上武茧自带的粗糙感摩挲在她肌肤上,留下一片片红痕,任她怎么推拒都挣脱不开。
她又试着挣了挣,果然,男人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相比起她的紧张,拓跋骁此刻还真没想那些旖旎风情,他只是在想,这么细若无骨的一只手,当时是怎么有力气刺出那一簪的。
不过捏着捏着,她的手太软,又柔又嫩,身体确实不由得起了点别样的反应。
拓跋骁呼吸乱了瞬,长吸一口气,然后五指一收,将她的手团成拳包在宽大的掌心。
“睡吧。"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低沉。
姜从瑚没错过那道紊乱的呼吸,知道以男人的性子肯定没想什么好事,但他现在没表现出那种意思,她只好当做不知,装作坦然地阖上眼。
他不再作怪之后,虽还被他抓着,到底好受许多,身体依旧疲惫,姜从珮尽量让自己忽略手背上多出来的那团温度,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醒来时,姜从烟下意识朝旁边看去。
没人。
她心里松了口气。
昨晚拓跋骁的表现有些奇怪,她说不上来,但总觉得跟平时不太一样。
他似乎第一次对她表现出除身体欲望外的东西,可要说心疼和怜爱,却也不尽是,更像是某种复杂的情绪。或许就如她对他的复杂一样吧。姜从烟想。没纠结多久,若澜便端着药碗进来了,看到她醒过来,向来稳重的她也绷不住情绪了,又想笑又忍不住想哭。“姑姑。"姜从瑚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支着手想要起身。
“女郎,您还疼吗?"若澜赶紧将手里的药碗往旁边小几上一放去扶她起来。
姜从瑚在她的搀扶下才勉强坐直了上半身,起身时牵扯到腰腹处被撞伤的肌肉,疼得她直冒冷汗,面上却丝毫不显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眉目比平时凝了几分。可她这点忍耐又如何能瞒得过伺候她十几年的若澜,她掏出一张雪白的绢丝手帕轻轻擦拭掉女郎额间的细汗,忍不住劝,“女郎,您要是疼的话,不用非得压抑自己,张老神医也说了,适当的宣泄也有助于身心康益。”“不妨事。"姜从珐淡淡摇头。
这点疼痛,她还忍得住。
若澜很早就发现女郎对于疼痛的忍耐力远超寻常姑娘,这不意味着她感觉不到疼,更像是…习惯了疼痛所以能隐忍着不变脸。
这个认知叫若澜更加心疼起女郎来。
女郎因为早产本就体弱,又在七岁那年冬日落水命悬一线,这些年一直要靠汤药温养。
那些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汤药,能把舌头都苦麻了,叫人忍不住把胆汁都呕出来,女郎却从未在喝药上面娇气,寻常人再如何忍耐也有厌烦的一天,可女郎每到吃药时总是一脸平静地咽下去,仿佛喝了一杯白水。那些苦涩的滋味,于她而言只是最微不足道的苦难。若澜可以用尽所有心力去照顾女郎,对于这切身的疼痛却无有办法,她时常在想,若佛陀真有神通,能不能将女郎的疼痛转移到自己身上,她愿代女郎承受。可惜,世界上并没有这样的佛陀,也没有这样的神通。“女郎,您渴不渴,要不先喝点水,让这药再凉一凉。”
姜从烟轻轻点头。
她确实很渴,从昨日白天就没怎么饮水,一直到现在。若澜便从旁边案几上的水壶中倒出半杯温水,举到她唇边喂她。
姜从珐确实没力气,也不矫情,就着她的手缓缓地喝了几口,吞咽动作也极为缓慢,以此来减轻胸腔的起伏。喝完水,姜从烟又吃了半碗野菜瘦肉粥,然后将凉得刚好的药喝了,若澜扶她坐直,给她解开衣裳,重新换了药,又按张复教的手法轻轻按揉帮助淤青消散。最后才给她轻轻擦拭脸上和脖子上的药,重新涂抹新的。
“女郎放心,张先生说了,您脸上的伤口很浅,不出一月就能恢复如初,不会影响到婚礼的。"若澜说。姜从瑚伸出手,下意识想摸一摸,可想到刚涂了药,她便收回手指。
相比起腰腹和后背,脸上的这点疼痛几乎能忽略不计,至于美貌,她现在确实还需要一张看得过去的脸。她轻轻点头,“好,这我便放心了。”
然后忍着疼清理收拾好自己,让若澜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上一件适合见客的外衫,再罩了件天青色绣卷草纹的细绸披风,最后戴上一顶薄纱帷帽挡住受伤的脸。这架势一看就是要见人,处理前两日的事情。“女郎,您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