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舅舅
沈安回到枫香小筑的时候,绿袖正等在门口,一见到他立刻盈盈施礼,传令说沈傲夺正找,让他赶紧去大堂。
原本以为是树林私斗一事被沈傲夺发现要教训自己给沈平出气,到了大厅却发现事情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才多久没见,怎么就长那么大了?!”
沈安刚踏入门栏,便听见充满喜悦之情的粗狂男子之声。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就被那男子一把熊抱,狠狠抬起来。
“怎么这么轻!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沈安双脚离地,不住挣扎,然而脸被埋入那男子的结实的胸口说不出话,呜呜两声后,那男子似乎意识到沈安有话要说,死摁他的力气才稍稍松下来。
“舅舅你快放我下来!!!”
沈安恼羞成怒。重生之后,除沈傲夺之外,还无人能使他如此失态。他大喘两口气,拼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苏无忧把他掂量两下,似是菜市场买菜看看是否缺斤短两一样,确认分量充足后便把他往地上随意一抛。沈安落地时踉跄两下,总算没有跌倒。
沈傲夺站在一边望着舅甥两人的互动,眉头微蹙,面色阴沉,语气轻慢道:
“在风流浪子的眼中,十年自然是‘没过多久’的。”
风流浪子苏无忧,这也算个如雷贯耳的名头——不是在修真界,而是在那平康北里、烟花巷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这个名头响起的时候,秦楼楚馆里的粉头小馆们就各个喜笑颜开、纷纷下楼迎接——冤大头又来了。
即便前世未见过两人见面的情形,然而沈安却不难想象——沈傲夺与苏无忧绝对合不来。可若两人在这里打起来,也不是沈安想要见到的情况,便转移话题道:
“舅舅你怎么来了?!”
“来找朋友。”
苏无忧似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答,沈安却暗暗吃惊,舅舅莫不是来找安如意的?
心中一算,怕也确实如此。安如意半年前为其子四处求医,沈安便以“天地同寿”之法为其续命,不久前他才给安如意一些盘缠好让她回去重开酒馆。安如意不是修真之人,无飞天遁地之术,真回灵仙境地也得要用上个一年半载的,若苏无忧与她错过了一点也不奇怪。
“那你找到了吗?”为证实心中的疑惑,沈安问道。
“找人哪有那么容易的,现在先不说这个,先吃饭先吃饭。我记得你们家吃饭是在那里对吧。”
苏无忧在大厅东西两个大门之间走走出出,来去自由得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般,几个家仆见沈傲夺没有出声也不好阻止。沈傲夺面色越来越阴沉,然而他的不满情绪却半点没有影响到面前的豪放男子。
东西两院都没找到食桌,苏无忧无功而返,满脸丧气道:
“饭桌呢?以前不是有饭桌的吗?”
沈傲夺微微面露得意之色,冷冷哼道:
“我早已突破金丹之期,可以辟谷不食,食院早撤了。”
“你怎么不说你抠门舍不得花钱在粮食上面呢?!”
苏无忧面露不满,指着沈傲夺气冲冲地跺着脚:“再说了,你不吃饭,沈安沈平也不吃?真是不像话!”
沈安这才逮到机会仔细观察面前的男子。照理说,苏无忧本应是四十多的年纪,然而此刻看上去却只有二十来岁。他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显得破落不堪。好在衣着整洁,也能显出几分儒雅书生的模样,可偏偏却在腰侧剑配了一把明显贵重值钱的三尺宝剑。若不认识他,还真让人猜不透他的身份。
然而真正引起沈安注意的却是他清瘦侧脸透出隐隐的青光——苏无忧怕是早已突破金丹后期,正准备朝元婴之期进阶了。
可这样的人,却像个孩子一样蛮不讲理,在别人家里四处翻找、寻觅食物。
沈安略有困惑,不解道:“舅舅你……早该辟谷了吧?”
“辟谷是辟谷,吃饭是吃饭,怎能混为一谈?”
怎么不能混为一谈?!然而苏无忧满脸的理直气壮反倒显得沈安问了什么浅薄无知的事情一样。辟谷与进食虽可共行,然而“进食所获之能不纯”是修士中流传的经验,此话虽未曾被验证,正统修道之法者却多将此言奉为经典。
沈安前世接触苏无忧就觉得他疯疯癫癫不讲道理,白瞎一副好样貌,根本懒得理他。而沈傲夺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这个大舅子,便一言不发等着他识相走人。
沈家一大一小,面色僵硬,直直盯着苏无忧。一般人若被宾主如此对待,怕早就不好意思,灰溜溜的跑了,偏偏这个苏无忧脸皮比城墙还厚——竟开始指手画脚起来。
“那边两个俊小伙,就是你们,帮个忙搬个桌子去东院,大眼睛的小妹妹,去搬几个凳子,对!也是搬到东院。”
在苏姚在世的时候,东院便是一家四口吃饭的地方。虽然沈傲夺为冲金丹期极少陪伴家人吃饭。苏姚却不在意这些,定要陪着沈安沈平,确定两人消灭两碗米饭后才肯罢休。
“对了,还有一只小东西呢?”
沈傲夺瞥一眼照顾“小东西”的侍女桃钗——也就是那个“大眼睛的小妹妹”——少女微微低头,轻声说道:
“二少主说今天修炼太累,怕姿态容仪不佳,冲撞家主。等身子好了,定然前来向家主请罪。”
“还请罪……你们家这些破规矩。”苏无忧在一边啧啧半天:“不是趴床上起不来的毛病就把他拽下来,我打了好多野味,都是你们红莲山的特产,我打赌他肯定从来没吃过。”
红莲山的特产红莲山的二少主却没吃过,别人听着可能觉得是个笑话,然而这是个事实。
沈傲夺微微抬头对着桃钗严声道:“把二少主请过来,就说贵客到。”
家主下令,桃钗顾不得搬椅子便赶紧跑了。于是苏无忧很自觉地承担下搬椅子的“重责”,左右腋下各夹着一个红木椅子,头上还顶着一个,冲着沈傲夺嬉皮笑脸道: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客气的,所以我没有和你客气。”
看着沈傲夺快要黑成碳的神情,沈安觉得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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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里,沈家的三个男人静静坐在餐桌上,而苏无忧则忙着在厨房做饭。沈家严禁口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