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二章 下雨
曦末不放心留蒋多情一个人在房间，所以她飞快冲下楼。
看江天赐的家的布置，家里大概率是没准备急救箱的，幸好他们自己的家里有。
跑到客厅时，顾暮初刚好仰头看她。
“回家吗？”
“……”
曦末转头，坐在凳子上的江天赐衣服凌乱，衬衫的扣子一共只扣了一颗，纤细的脖颈上，咬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拿个急救箱。”
顾暮初满心怨念，好好的除夕，他居然不能老婆孩子炕头热。
“还是我去吧。”
曦末看了一眼傻呆呆的江天赐，点点头：“那你快点。”
“……好。”
顾暮初任劳任怨地跑出门，别墅门口，两个被他劈晕的安保刚刚醒过来，顾暮初一看，一个一脚，又把人踹晕了。
曦末看见，不厚道地勾起一个笑。
既然顾暮初帮着去拿医药箱了，她就打算回楼上接着陪蒋多情，她刚转过身，江天赐突然喊住她：
“夏小姐，请等一等。”
曦末沉下脸：“江先生有事？”
“她——还好吗？”
曦末很生气，但她没准备对江天赐发飙，因为她没立场也没资格，可江天赐的这句话，问得她怒火中烧。
“江先生觉得呢？”
江天赐埋下头，没有说话。
看着他
一副比蒋多情更像受害人的模样，曦末的火气不受控制地往上走。
“江先生，w市的暗夜里，小情经历过什么，你比我清楚。而你对她的心疼在你来尼斯湾的时候，表达地格外清楚。
所以我想请问江先生，什么都清楚的你，究竟在做什么？这就是你对小情的爱吗？爱得让她再一次体尝经历过的绝望时刻？！”
江天赐身体一阵，颤抖地捂住自己的脸。
看到这样的他，曦末心里的失望更重了。
“江先生，小情这一生拥有得太少，这就是为什么当年的那个晚上，她没有等到我出现，会那么绝望的原因。
但那时的她还是幸运的，虽然她失去了我，却又有了你，我相信这些年你一定做比当年的我更好，所以内心荒芜的她，才能留在你的身边。
可是江先生，你明明离突破她的心门只剩下一步路了，你为什么要亲手毁了她好不容易对你生出的信任？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她可能终其一生都要活在对你的痛恨和绝望里？！”
“我——”江天赐张开嘴，想要说话，但他才张开嘴，就发出一阵猛烈地咳嗽，他急忙捂住嘴唇。
“咳咳咳——”
曦末在医院住过很久，听过不少病人咳嗽，但江天赐的咳嗽声和他们都不一样，他简直像是
要把内脏全咳出来了。
“江先生，你还——”
曦末的担心卡在喉咙口，因为浓稠的鲜血，先一步从江天赐骨瘦如柴的手指缝里流了出来，并且一滴又一滴地砸向地面。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闪过一道骇人的闪电，紧着，一道比山崩地裂更响的雷滚了过去：“轰隆——”
江天赐虚弱地昂起头，眼神落在长长的楼梯，然后，他轻轻勾出一个笑：“夏小姐，不要告诉她。”
说完，他栽到了地上。
门外，顾暮初一边急切地冲进门，一边不高兴地抱怨：“老婆，下雨了，我都被雨淋湿了——”
顾暮初正好目睹江天赐倒到了地上。
“老婆，江天赐罪不至死。”
曦末无语地横顾暮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正经？江先生突然吐了好多血，你赶紧叫救护车。”
倒在地上的江天赐，脸色比别墅刚刷好的新墙还要白，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死了一样。
顾暮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天是除夕，现在又下着大雨，医院能用的急救车不会多，还是我送他去医院吧。”
“好。”
顾暮初背起江天赐，冲进了大雨。
他忽然想到，如果他没有交朋友，是不是就不用管他是死是活？
曦末拎着药箱，上了楼，等快走到卧室门口
，她又停住了脚步。
江天赐最后说得是“不要告诉她”，他有什么不想她告诉蒋多情的？
客厅里的那摊血，还触目惊心地留在地上，顾暮初把江天赐背出去的时候，他的呼吸弱得像是要断了。
难道——
曦末的手一紧。
如果江天赐的身体出了问题，那么他所有的异常行为都得到了解释，他已经没有足够多的时间等蒋多情回头了……
人世间最让人痛苦的事有两件，第一，生离，第二，死别，而在曦末看来，死别的痛苦比生离更痛苦。
因为生离，至少她知道她在意的人还活着，只要活着，她和他总有再见面，相视一笑的可能性。
可死别不是，死了就是死了，不管活着的人怎么追忆，怎么不舍，那些厚重的情感都无法到达黄泉的彼岸。
曦末缓缓抬起头，卧室里的蒋多情双眼无神地落在窗外，此时此刻的她，一定还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对江天赐的异样感情。
但她能永远都察觉不到吗？
她不自知，当然是上天对她的宽容，可她的不自知，却是对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江天赐最大的残酷。
可如果她自知，那等江天赐离开人世，蒋多情又该何去何从？
最糟糕地是，蒋多情始终不自知，却在江天赐离开的刹那自知了，
那她的后半生又该多么的懊恼和后悔？
曦末的太阳穴，忽然就痛到了抽筋。
她在心里深深地叹出一口气，然后才走进主卧。
“小情，在看什么呢？”
蒋多情回头，涣散的眼眸逐渐在曦末身上聚焦，等她看清楚是她时，才可怜巴巴地勾起嘴角：“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不是说了是去拿急救箱吗？”
说着，曦末坐到床边，她一边放下急救箱，一边拿出手机，打算把蒋多情四肢的伤口拍几张照片。
她刚把手机对准她的手腕，蒋多情就伸手按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