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故人
肖恩的工作室就开在塞纳河畔，他们下车的时候，肖恩笑着对曦末说：“走，我先带你去左岸喝一杯咖啡，感受一下巴黎的浪漫情致。”
“好。”
他们顺着古朴的石头路，沿着河道，慢慢往上面走，耳边隐隐传来塞纳河上的游客们的阵阵惊呼。
“吵得让人心旷神怡。”
肖恩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曦末：“小安安，你说什么？”
“啊？”
“你刚才说得那句话，能不能再说一遍？”
曦末虽然不明白肖恩为什么忽然显得有些激动，但她还是乖乖地重复说道：“我说，他们吵得让人心旷神怡。”
惆怅又一次闪过肖恩的眼睛，他转头，目光怔怔地看着塞纳河：“我曾经听人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这不是一句很特别的话。”
“我知道。”肖恩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最近老了吧，午夜梦回里总能想起离开很多年的故人，不知道远在异乡的他，过得好不好？”
曦末差点就脱口说出，如果你真得很想知道，可以去找找他，但转念一想，她和肖恩并没有熟悉到能够让她说出这么理所当然的话来。
“肖恩，还喝咖啡吗？”
“喝，当然喝。”
肖恩重新挂起笑容
，带着曦末转进河道边的一条巷子，走过第五家咖啡馆时，他终于停下脚步。
“这家。”
“好。”
肖恩一边引着曦末往里面走，一边淡淡地说：“左岸的咖啡闻名世界，所以左岸开满了咖啡馆，但大部分的咖啡馆都是徒有虚名，味道并不好喝。”
“我懂，就像a市的很多私房菜馆，其实卖得都不是私房菜。”
“对。”肖恩走到窗边，替曦末拉开椅子，“亲爱的安，请坐。”
“谢谢。”
两人坐下后不久，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招呼。
“肖恩先生，请问您还是喝ory吗？”
“恩。”
“漂亮的小姐，你呢？喝什么？”
“和肖恩先生一样。”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退走后，肖恩指着巷子的尽头说：“那里就是巴黎最著名的esod设计学院，里面的学生想要喝咖啡的时候，最常来的就是这里。”
难怪她进门以后，发现坐在这里喝咖啡的年轻人身上都带着浓郁的设计师的气息，原来是因为他们大半都是esod学院的学生。
esod？
这不是她爸爸曾经读过的设计学院吗？
“肖恩，我能去esod看看吗？”
“当然。”肖恩看了一下手表，“但恐怕今天不行，因为我约了设计组的设计师们三点半在工作室集合，现在距离三点半只剩下一个小时。”
“抱歉，是我疏忽了。”
“安，没关系的，你和我永远不需要说抱歉，还有，我也很想带你去看看esod。明天吧，好不好？”
“好。”
服务员送来的咖啡装在墨绿色的马克杯里，杯子上画着一只可爱的兔子。
肖恩抬手：“安，尝尝？”
“啊。”曦末点点头，端起让她觉得莫名熟悉的墨绿色的马克杯，她轻轻抿了一口，心里浮上两个字。
果然。
肖恩笑着问：“味道是不是怪怪的？”
“还行。”
“ory是这家咖啡店的招牌，听说是咖啡馆的第一任老板失恋时候调制出来的口味，所以带了一点点酸涩的味道。
我猜你一定喝不惯，本来想建议你换一个口味的，可又想着既然你来了这里，怎么能不尝尝招牌？”
说完，肖恩又问：“要不要给你再来一杯别的？”
“不用。”曦末端起马克杯，又喝了一口，“我觉得挺好的。”
“欸？”这回轮到肖恩有些惊讶了，“安，你和顾应该是感情和睦地
吧？”
“呃……”曦末眨眨眼，俏皮地回答，“应该？”
“哈哈哈……”肖恩又一次哈哈大笑，他假装拿出手机，嚷嚷，“不行，我一定要告诉顾，你居然喜欢喝ory！”
“等等啦，不是我喜欢喝ory，是我曾经喝过味道差不多的咖啡。”
“在a市？”
“是我爸爸自己调的咖啡。”
“你爸爸？”
“恩。”
她模糊的记忆里，似乎一直留着一个背影，待在兰花小镇养病的爸爸，总是端着一个画着一只奇怪兔子的墨绿色的马克杯，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一边喝着微微发酸的咖啡，一边看着遥远的天空。
“他以前总喜欢喝发酸的咖啡。”
“那现在呢？”
曦末摇摇头，带着难以释怀的悲伤，轻轻说：“他已经离开人世很久，很久了……”
“抱歉，安。”肖恩急忙说，“我不知道你的父亲已经——”
“没关系。”
曦末和肖恩喝完咖啡后，再一次踩着石砖，顺着塞纳河岸，走进一栋年代久远的，像是宫殿般的豪奢伟岸高楼。
他们乘坐着电梯，一直上到最顶楼。
“安，欢迎光临。”
西斜的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照进来，照
到长长走廊里的鲜花带，红色的花儿被照得闪闪发光。
和玻璃窗正对的墙上每隔几米挂着一幅油画，有著名画家的真迹，也有新锐画家的手稿。
长廊尽头是一扇半开半关的大门，门上用最简洁的法语写着：肖恩工作室。
肖恩带着曦末走过花海铺成的走廊，穿过古朴而简约的大门，进入他的工作室。
刚一进去，曦末就差点被一阵犹如菜市场的激烈争论惊得掉头就走。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纷纷涨红着脸，用自己国度的语言，不顾喉咙发声的极限，向对方强力灌输自己的设计理念，强力到曦末觉得他们恨不能扒开对方的脑袋，把自己的思维和认知塞进去。
天哪，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肖恩勾起一个苦笑：“是不是忽然之间对世界一流设计师感到幻灭？”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