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悬浮
精神科主任带着曦末离开手术室的楼层，回到了他的办公室。
“顾太太，请坐。”
“谢谢。”
等曦末坐下，主任又问：“顾太太，要喝水吗？”
“主任，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也好。”主任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顾太太，说实话，顾先生能够在解毒以后迅速恢复到正常状态，是超乎我们所有医生预计的一件事。”
曦末不由地皱紧了眉毛：“主任，我不太明白，他变正常难道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主任看曦末脸上写满茫然，举了一个例子，“顾太太，就算是一截小拇指骨折了，都会严重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
顾先生脑部受到的损伤，远远超过一截小拇指骨折造成的影响。可顾先生除了表现出失去一部分记忆，好像没有别的影响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说着，主任长叹一口气：“顾先生最初被送到市立医院救治时，我们对他进行过详细的检查，当初的结论是，顾先生患上了精神疾病。”
“可——”
“对。”主任笑着接下曦末的诧异，“我们后来又知道，顾先生的精神疾病是被神经毒素诱发导致的。
可是顾太太，神经毒素能够攻击脑部，致使
顾先生大脑出现问题进而陷入疯狂或者痴傻，却不应该让他换上精神疾病。”
“不对。”曦末打断主任的陈述，“大脑出现问题，当然会引发精神疾病。”
“需要时间。”
“时间？”
“顾先生中毒后就马上就陷入了昏迷，醒来以后，他立刻表现出精神患者才有的某些行为，所以，我们才会忽略神经性中毒的可能性。”
曦末沉默了一分钟，然后带着不确定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太对？”
“顾太太，你觉得顾先生现在的状态算是正常吗？”
“……”
曦末眼前闪过的是顾暮初转身后，莫名伸出手，打碎了玻璃窗的样子。
主任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份很多年前的病例资料：“我查阅了顾总的医疗档案，发现不仅他的母亲有患精神疾病的记录，他自己也有长达两年半的病史。”
“但他后来好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主任在曦末越发震惊的表情下，翻开顾暮初的病例档案，“顾太太，顾总的精神疾病被治愈，是因为他曾经出过一场严重的车祸，车祸致使他失去了那一部分严重影响他精神状况的记忆。”
“什么？！”曦末几乎就要跳起来，“你说他失忆
过？”
“是的。”
难怪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太太，作为一个在精神科疾病领域从业了二十多年的专业人士，我必须负责任地告诉你一个事实。现在的顾总非常像一座空中楼阁，房子看起来不错，但一点点风浪可能就会摧毁他。”
说着，主任锐利的双眼锁在曦末身上：“顾太太，根据刚才顾总的行为逻辑，我认为顾太太的存在，就是摧毁顾总的风浪之一。”
“……”
曦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住院部的，总之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到庭院里的一棵大树下。
今天a市的天空很干净，太阳金黄而耀眼，云朵白皙而细腻，可看在曦末的眼里，它们全是灰蒙蒙的。
精神科的主任强烈建议她在最近一段时间远离顾暮初，他说这次神经性中毒事件，很可能打开过顾暮初过去因为车祸失忆关上的那扇窗户。
他说，他的精神疾病并没有在事实上治愈过，然后经由这次中毒被再次唤醒。
糟糕地是，因为顾暮初经历了两次失忆，很可能无法找到致使他心里出现问题的根本原因，也就是说，他将是一颗定时炸弹。
蒋多情在楼上看到曦末坐在花坛里，飞快地下了楼。
“怎么了？”
“哦，今天顾暮初做解毒治疗，我来看看。”
“是治疗不顺利吗？”
“没有，治疗很顺利。”
“那你坐在这里伤春悲秋什么？你不该高高兴兴地庆祝他好了吗？”
蒋多情刚问完，顾暮初就带着久生投资的一行人，和城建的卢局有说有笑地走出住院部大楼。
经过曦末身前时，顾暮初停下脚步，看着蒋多情说：“如果你是来找笑涵的，那她已经回去了。”
“谁等江笑涵了？！”蒋多情不悦地皱起眉毛，“顾暮初，你脑子进水了吗？我和江笑涵早闹掰了！”
“是吗？”顾暮初冷冷地勾起嘴唇，“我以为你是和夏曦末闹掰了。”
“哈？”
“算了，反正我本来就觉得笑涵应该远离你。”
“顾暮初！”蒋多情咬住后槽牙，气得撸起袖子要和他干架，“你信不信姑奶奶抽你！”
曦末立刻站起来拉住蒋多情：“小情，别闹。”
“不是，他——”
“我等会儿和你解释。”曦末死死拽住蒋多情，“顾暮初，你应该挺忙的，就不要和小情一般见识了。”
顾暮初收起冷笑，阴沉地看着曦末：“夏曦末，你就这么不待见自己的丈夫？”
“不是。”
“当然不可能是。”顾暮初笑
了，微红的光在他的眼底闪烁，“不然，谁来帮你救已经没救了的夏氏。”
“……”这话瞬间让曦末不知道怎么回，她仔细想了想，在和顾暮初的第一次婚姻里，他说话有这么欠抽吗？
没等她想起来，蒋多情先冷笑了。
“呵，顾总，你还真不用着急，因为你不救夏氏，还有欧阳集团。”
“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气死你！”蒋多情说完，拉着曦末就往住院部大楼走。
“小情——”
“夏曦末，你给我闭嘴！”蒋多情愤怒地瞪着曦末，“你要是敢理你家臭男人，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
曦末长叹一口气，想着自己反正要离顾暮初远一点，就沉默地跟着她进了住院部。
但她的头也不回看在顾暮初的眼里，犹如一股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