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偷生
“小鱼快醒醒，太阳要下山咯，再不出来，今天就要错过红霞咯”
“母亲，你回来啦”
木屋中一位身形消瘦，仿佛微风就能吹倒的女子，用她纤细的手臂努力搬动屋内的床铺，打开一扇极不起眼的木门。
她的面容白皙，五官精致，一双杏仁般的眼睛满含沧桑，眼底尽显疲惫。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发丝不听话地垂落在她消瘦的脸颊旁，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女人的代号是羽涅，和药谷中其他女人一样，或是被贩卖进来的奴级女子，或是青楼妓院挑出的好苗子，又或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夫家送进来无所出的良家妇女。
一旦进入药谷，所有人就与原来的生活完全脱离，不再拥有自由和人权，也不再拥有自己的姓名，在这里她们被当作是药材，药名就是她们的代号。
药王谷内有严格的等级管理，最最下等的就是这些女人，它们统称为药奴。
在谷中药奴每3人居住在一个木屋中，不允许相互串门或是交换房屋，如同动物一样被圈养着。
药奴因为需要试药的缘故，中毒死亡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药农会立刻处理尸体，没几天，新的女人就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来补充，总是维持在30人。
今天的红霞很美，羽涅干完养护药草的工作就紧赶慢赶地回到她们的小屋，心心念念要让那个被藏进暗格生活了7年的女儿，小鱼，也看看这难得的晚霞。
打开隐蔽的暗格，里面的小女孩还在甜睡。
“快出来吧，去看看今天的红色的云朵，一会儿告诉母亲，她们都是什么样的”
“嗯，看云朵咯”
小鱼兴高采烈地爬出暗格，到院子里，欣赏着此刻的天边云霞。
小鱼是羽涅进入药谷的第二年偷偷生下的，她是药谷不被允许的特殊存在。
回想小鱼的出生，历经生死的一幕幕，羽涅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怀孕期间，为了不被发现，羽涅一直用布使劲缠紧自己的肚子，每天照常去养护药田、试药。
直到要出生的那天羽涅从中午就开始疼痛难耐，但她不得不坚持试药结束才能回到屋里，应该是药物的刺激，才怀胎七月，就有了要分娩的迹象。
女人分娩免不了大量出血和忍痛呻吟，为了顺利生产，同屋的三人约定，丽春在家里见机行事，红蓝则将羽涅转移到药谷偏僻的河道边生产。
万一有突发情况还能在后山中躲一躲。
一切准备就绪，羽涅暂时也还算稳定，靠着大树，躺在用树枝和芦苇简单布置的草堆上，等待着生产。
一个时辰过去，阵痛虽然变得频繁，但是孩子却没有要露头的迹象。时间一再拖延，羽涅已经筋疲力尽，就拜托红蓝给自己带些吃的，生产时还需要更多的能量支撑。
此时红蓝才刚走远，羽涅的肚子就痛得厉害，整个身体无法支撑自己坐着，仿佛身体被劈开一般，她痛苦地拽住身边的植物发力，手指都抓破了，还坚强地告诉自己要保持清醒。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经历反复地阵痛和撕扯，羽涅终于生下孩子，孩子发出微弱的啼哭，她撑着虚弱的身体去抱孩子。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即将发生。
大量的血腥气引来了药王谷的灵兽蛊雕。
它寻着血腥味从河里冒出头，头上的犄角刚露出河面时，羽涅就察觉到危险，顾不得流血和疼痛，直接咬断脐带，用自己的襦裙包裹着孩子，艰难向着旁边的丛林爬去。
蛊雕从河中整个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河道，还拖着巨大的鱼尾，看见地上的血迹，还有鲜活的生命，朝着她们张开血盆大口。
羽涅拼命求生，坚信能多爬远一米，孩子和自己就多一分生的希望。
但在蛊雕的眼里她的挣扎如同是在原地打转，毫无意义。
发现脸上落下不明黏液，羽涅抬头，黑暗中尖锐的獠牙泛着绿光，是蛊雕已经张开它那犹如深渊巨洞的大口，羽涅背脊一阵冷意冲击全身，通体麻木没有知觉，只剩颤抖的瞳孔，她，准备放弃挣扎。
正当她闭上眼，紧抱怀中婴儿，等待被撕成碎片的疼痛降临时，一股暖流袭来。
羽涅猛地睁开眼，蛊雕正伸长舌头舔舐着自己，确切地说，它舔的是怀里的婴儿。
“啊……”
她失声大叫，接连后退，蛊雕仿佛也被尖叫声吓到，转身回到河道，走进了河中。
闻声红蓝跑来寻找羽涅，看见她瑟瑟发抖地坐在血泊中，怀里的婴儿几乎要被她弄到窒息。
“羽涅，没事、没事，有我在，放松、放松”
红蓝上前抱住她，安抚着，并从她手中抱起孩子，简单整理后，包裹起来。
“孩子，孩子，”
羽涅经历了一番生死，终于得以喘口气，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孩子。
“你放心，孩子很好，是个可爱的女儿”
“好好”
用完最后一丝力气，羽涅就昏死过去。
至此，这个充满奴役、压迫、死亡和痛苦的药谷中，多了一个和它截然相反的生命。
羽涅给她的孩子取名为小鱼，因为蛊雕的鱼尾总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它给了自己和孩子生的机会。
加之她希望有一天孩子可以获得自由，能够逃离这个药怕的药谷，健康快乐地度过余生。
为了不被药谷的其他人发现，小鱼从小都是昼伏夜出，白天藏进房间里艰难挖出的暗格里，暗格很小不足一平，但是胜在足够隐蔽。
等到夜晚大家都休息了，小鱼才能在母亲和红蓝姨、丽春姨的看护下到药谷里玩耍。
因为不忍心女儿永远待在黑暗中，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羽涅会争取在天黑之前让她出来见见阳光，这是小鱼人生中最珍贵的时刻。
即便如此，由于是早产，而且没有接受正常的光照，小鱼很瘦小，身形佝偻，皮肤病态的白皙，还经常发炎红肿，头发很少并且干枯发黄。
虽然继承了母亲完美的鼻型和大大的眼睛，但是瞳孔淡淡的灰棕色却异于常人，羽涅开始还担心是不是患有眼疾。
“母亲，太阳好温暖，像你抱着我一样”
小鱼露出幸福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扑进母亲的怀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