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门的一瞬间就抛出了让你崩溃的问题。
“谁是第一好看的人？”
“……”
——原来阿德莱德当初没有告诉你啊！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太晚了！
其实你也不知道，估计是库洛洛。但这时候说实话显然不是个好选择，于是你捧着脸微笑：“是我自己。我不好看吗？”
伊尔迷竟然非常认真地看了你半天后才点头：“嗯，好看。”
嘶，脸有点烧。
其实以伊尔迷的智商怎么可能看不出你在胡诌，但他喜欢开这种自以为有趣但实际很给人压迫感的玩笑，而你居然会思考并回应他，很难说这不是他恶趣味中的一环。
更衣室的对面就是楼梯，你不想再和阿贝利碰面，顺着走上去到了露天的二层平台。四周站立着几个低眉顺眼的侍者，倒是没有其他宾客，十分清净。
不得不说站在高处看海美极了，海浪揉碎了银白的月光一阵阵扑来，听久了潮水声会觉得其中似乎有人鱼在歌唱，往前迈一步就能坠入黑暗柔软的深渊。
你转头看身旁的伊尔迷·揍敌客，后者也和你一起望着不见尽头的海，素白冰冷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半晌注意到了你的目光，他才微微侧头，从鼻子里发出“嗯”的浅浅疑问。
这一刻你忽然有种“果然要结束了啊”的感觉。
你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伊尔迷一起执行任务，巨大的游轮在海面航行，你也曾和他共赏蓝色水域的奇景，甚至两次事件的阴谋主使者都是同一个。
命运绕了一圈，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你和他。
从平台换个角度望下去，可以看见沙滩上的狄丝柏和阿贝利。侯爵夫人捂嘴咳嗽了两声，召唤端着杯子的侍者上前来。衣袖上夸张繁复的花边遮住了她的手指，你知道她正趁此机会在杯子上涂毒。下一秒阿贝利上前从她手中接过了水杯，熟练地倒入热水并尝了一口，又添了些冷水进去，再次试过水温才递给狄丝柏。
这个多此一举的示好显然对这段关系的亲密度毫无积极作用，对方仅因为他的身份而无法拒绝，你只能感叹王子果然脑子有包。
你眯起眼睛：“你说阿贝利是真的想娶狄丝柏吗？”
伊尔迷的回答十分简短：“应该是。”
你弯起唇角：“所以你才会在这里，是吗？”
伊尔迷没有说话。
“你的雇主是阿贝利母家的公爵吧，我一周前从他那里截获了杀狄丝柏的消息。”你说，“你们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雇主拉胯，下次记得向甲方要赔偿款哦。”
阿贝利正在争夺王位，在这风口浪尖传出要娶侯爵遗孀的消息，显然会使他的支持率下降，于是王子背后的势力在阿贝利不知情的状况下雇佣了揍敌客，要杀掉狄丝柏。你猜伊尔迷携带稀色铁这把利刃，大约是雇主对目标的死亡方式有要求。
死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换未来手握权柄的国王。
你忽然觉得冷，肩膀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太离谱了。”你说，“狄丝柏甚至并不爱王子，却要为他的一厢情愿成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
“嗯，爱情的本质只是名为苯基乙胺的激素，存在时长短则六个月，最长也不过四年。”青年杀手平静地附和，“阿贝利可以为狄丝柏着迷，六个月后也会为其他人如此。”
言下之意，狄丝柏时运太差了。
你抿了抿唇，沉默着。
“人类本身就不是什么长情的生物，至死不渝的爱情是违背天性的。”伊尔迷幽深黑眸比海更冷，从容道，“所以我一向认为，结婚时不应该说什么‘无论贫穷或者富贵我都不会离开你’之类的话，而是把手放在《进化心理学》和《自私基因》上宣誓——”
他食指抵着唇角转眸看你，一字字道：“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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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深夜，歌舞声仍旧没有停歇。沙滩上飘来炙烤食物的气味，男女的欢笑声不绝于耳。
你动了动发僵的手指，尽管知道眼前人只是在平静叙述观点，心脏却仍在他与你对视的一瞬不可思议地颤栗起来。
旁边的侍者想要上前调酒，伊尔迷伸手先一步取过酒杯，叮叮当当放了些颜色异常鲜艳的冰冻小果子进去。他手势很熟练，加的东西又很诡异，你不禁怀疑这杯酒也和花店那块小蛋糕一样，有些精致的难以下咽。
“我猜你拖的时间够久了。”青年杀手将酒杯递给你，语气淡然地发出告诫，“但这改变不了任何事。”
原来他看出你在琢磨着救狄丝柏的命。
你转着酒杯却没有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话音未落，伊尔迷看向狄丝柏所在的方向——
那里仍聚集着不少人，可侯爵夫人和王子已经不见了。
“就算你告诉了阿贝利，狄丝柏有生命危险。”伊尔迷将袖中滑至掌心的稀色铁收了回去，不曾因为这个变故有任何慌乱，“柯特监视着海岛，狄丝柏逃不掉的喔。”
你脑海里浮现出和服少年乘坐巨龙悬于苍穹的画面，莞尔：“如果雇主死亡，你们的订单就会取消吧。”
沙滩上忽然响起一声尖叫，紧接着是人群慌乱奔逃的声音——
上岛的时候你就在琢磨阿贝利会用什么方式杀你，直到得知这场宴会上的宾客大多是贵族次子或私生子，你就猜他想让整个私人岛屿都殉在这里，因为被牺牲掉的炮灰不可以过于贵重。
伊尔迷眉头皱起，你笑着说：“你这次的雇主也在岛上，是吗？”
你一开始就打算死在这里，根本保不住狄丝柏，于是你来之前把狄丝柏会被杀的消息匿名给了阿贝利，让他来保护她。
其实你根本没有向阿贝利透露要杀狄丝柏的是他母家的人，毕竟很大可能他会选择母家而放弃心爱的女人，但你没料到阿贝利居然能迅速查出始作俑者，并用这么干脆的方式表明了态度：管你是谁，敢杀她的人会死在这里。
这种沾血的事肯定也会瞒着狄丝柏，做到这份上，阿贝利搞不好真的爱她。
救命，狄丝柏这是什么吸引变态的体质啊！
但是想想你自己好像也很招变态……
伊尔迷·揍敌客的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里，你这才探身去看刚才为什么会有慌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