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孕七月,未见他
她竟然没死,回到她身边来了。
她激动又颤抖,立刻就要下床去扶她起来。
“贵妃娘娘保重,属下是来向您辞行的。”
青儿冰冷嘶哑的嗓音,让她身躯僵硬,停在了屏风前。
她看着青儿微弯的背,她轮廓依旧是她熟悉的,可声音里都透着一股重伤和无力。
她心中愧疚,“青儿,对不起,我……”
“娘娘,属下是您的影卫,为你生为你死都是应当的,娘娘不必觉得愧对。”
顾清颜亦是让她幸运遇到的主子。
可她心有遗憾,“属下再不能服侍娘娘,要回影卫阁去了。”
“影卫阁?是他……是皇上下的令吗?”
顾清颜浑身颤抖起来。
她记得从前青儿跟她说过影卫阁的规矩,影卫艰苦训练十年,方能出阁成为一名合格的影卫,去忠心事主。
影随主舞,一生忠于主。
任务失败,都会有相应的惩罚。
唯独回影卫阁,只有一种原因,是叛主。
叛主之人归阁,要经历生不如死的残酷训练,连一个自我了断的机会,都是奢望。
“他明明说,将你给了我,你便只是我的人了,如今他要送你回影卫阁……这不是要你求生不能吗?”
顾清颜抓住屏风边缘,滚烫的泪溢了出来。
她没有害死青儿,却让她面临比死更残酷的日子。
她不敢想,青儿回影卫阁之后,要怎么承受。
“娘娘,属下不后悔,属下只是……愧对他。”
青儿低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和悲痛,是顾清颜从未在她身上感觉到的悲痛。
“南风……他还好吗?”
顾清颜心脏收紧,被一只无形的手紧攥着。
青儿低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
她深深拜伏,向顾清颜磕了个头。
顾清颜扶着屏风出来追她,却连她的背影都没有看到。
她站在门口,望着窗外被冷风吹动的落叶,它们发出‘沙沙’的响声,跟青儿离去时的声音一样,带着一股悲怆和凄凉。
顾清颜低头,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股极强的悲痛涌上心头,她哭的满脸都是泪痕,低哑又破碎。
她如愿以偿的怀上了孩子,有了她和萧倾澜的骨肉。
可她却失去了夫君,失去了青儿,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如今独身在琼月宫。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她和孩子。
她就只能怀着孩子,跟它一起度过,这囚禁般华丽又凄美的日子。
时光飞逝,眨眼间便是半年。
顾清颜有孕头三月格外辛苦,忧愁,多思,孕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形容凄惨。
她想见萧倾澜,让王嬷嬷去请了很多次,他都不肯来。
她更见不到家人,无法与爹娘分享喜悦,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她的连累,被人为难。
她在孤独中崩溃,几乎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开始有了动静。
初次胎动之时,顾清颜身心都是震惊的。
她紧紧攥着王嬷嬷的手,让她轻抚自己的肚子,惊喜的跟她说,“嬷嬷,他在动,我的孩子……他会动了,他是不是在叫我娘亲?”
王嬷嬷噗嗤一声笑,“娘娘如今才四月,孩子连手脚都没长全呢,怎会叫娘?可是娘娘该为了孩子,多珍重自己啊。”
她看着顾清颜这几月是怎么过的,她那么坚强又理智的人,都快过不下去,险些要放弃这个孩子了。
原本倾城美貌,如今却病容憔悴的,像被弯折的柳枝一样,毫无生气。
顾清颜的眼睛都微微凹陷下去了,白皙的肌肤变成虚弱无力的白,眼下的青筋都隐约可见。
她扯唇苦笑,“是啊,我得珍重自己,我的孩子还要长大呢,我不好好的,他又如何有机会出生,长大,唤我娘亲呢?”
从第四个月开始,她努力的平复心情,每日找些开心的事来做,走到御花园去逛逛,闲来无事,看书习字,为腹中孩子念书诵经。
她的绣工更是进步的极快,孩子还未出生,她已经做了满满两箱的东西,有小肚兜,婴孩帽,虎头鞋,她甚至还拿一些工具,鼓捣出了一个拨浪鼓。
拨浪鼓发出清脆的声响,逗的下面人开怀大笑,让整个琼月宫,都似回春了一样温暖。
萧倾澜在御书房议政,听到影卫来报,说今日顾清颜做出了拨浪鼓,玩的很是开心。
萧倾澜原本紧拧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她倒是好手艺,如今连拨浪鼓都会做了。”
玄岚回道:“贵妃娘娘一直手巧。”
他是从前南风手下影卫,南风出事后,便顶替了他的位置,来萧倾澜身边服侍。
他虽只近前侍奉了半年,却严苛守规矩,从不多说一个字,一切行动都听萧倾澜的命令。
萧倾澜问他,“近日可看到她写书信?”
玄岚答道:“贵妃娘娘每日都写,只是近三月,多是写给家中亲人的,未曾寄出去,全都堆放在书架上。”
“没有写给朕的了?”萧倾澜的嗓音沉了几分。
玄岚颔首,“未曾发现。”
他过于守规矩,倒叫清川觉得他比南风死板的多。
清川连忙上前,笑着圆场:“许是贵妃娘娘写了放在私密的位置,玄统领不好查看,所以未曾发现呢。”
玄岚眉微挑。
琼月宫上下,没有他未曾发现的地方,他受命于萧倾澜,都搜查过,也是避免安全隐患,谨防有人暗害贵妃娘娘。
可他这三个月,都没发现贵妃娘娘给皇上写信,甚至连东西都不再做,仿佛没将皇上放在心上一样。
他正想如实回禀,清川朝他瞪了一眼,是警告。
叫他别死板的太过分了。
玄岚一时犹豫,不知是否该说实话。
萧倾澜自己也猜得到,“没写就没写,朕也不稀罕!”
自从她孕期过了四月,她就不折腾自己了,孕吐的症状也消失了,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日子过的平顺又舒心。
她素来是个没心肝的,自然不会再想起他,有了孩子,她又岂会再爱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