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大冤案
坐以待毙的话,灭口是最彻底的办法。
真的要做暴君吗?会遭天谴的吧?
不行,还是得换个法子,只要能让尤意情不参加选秀就行。
要不寻个由头给他指婚好了,这样他不就失去选秀的资格了吗?
什么由头好呢?他既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臣子。
一个和朝廷八竿子打不着的民男,怎么给他指婚?
“陛下?陛下?您听见钟大人方才说的话了吗?”
小房子适时的打断,使得沉浸在思考中的尚泽世结束了睁眼入定的状态。
她知道,不主动交代的话,小房子和钟显肯定会问“陛下方才想到什么了”,于是随口扯了一个谎。
“寡人近日睡眠不佳,一时走神,钟卿方才说什么了?”
信以为真的钟显没有多问,把尚泽世没注意听的话重说了一遍。
“微臣当面问了尤氏,他说自己的心上人从始至终都是陛下。”
“啊!?”
尚泽世发出了难以置信的疑问,钟显却以为她还是没听清,便一个字一个字地又说了一次。
“尤氏亲口对微臣说,他从始至终只倾慕陛下一人。”
这下,尚泽世的耳朵听得不能再清楚了。
但她的脑子被钟显自作主张地去问尤意情这件事给纠缠住了,毕竟以钟显那拙劣的撒谎能力,他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
“钟显啊,寡人好像没叫你直接找上门去吧?”
旁边站着的小房子听出来了尚泽世的不悦,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领罪,只见钟显先跪了下去。
“微臣有罪,此事确系微臣自作主张所为。但微臣是为了陛下着想,并无其它心思。”
“怎么个为寡人着想?”
“微臣认为有无心上人一事,本人回答比旁人所言更靠得住。为了保证陛下能收到最准确的消息,所以微臣去了尤家。”
这种听上去情有可原、实际还是狡辩的话,也就城门洞里打竹竿——直来直去的钟显说了,尚泽世才会信。
何况靖州一行,钟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睛里的血丝清晰可见,一看就知道为了赶路没有怎么休息。
因此,尚泽世收起了微愠的情绪。
她准备去扶地上的人起来,却尴尬地意识到自己还没穿鞋,只好示意旁边的小房子。
对钟显感激不尽的小房子巴不得代劳,赶紧走上前把钟显扶了起来。
待人重新坐好,尚泽世便让小房子给倒了一杯茶过去,同时自己也拿起了茶杯。
不料,钟显在谢过恩典之后说出的话,让刚喝完茶的尚泽世手一抖,险些没拿住茶杯。
“有一事微臣须向陛下禀明。在尤家之时,微臣迫于尤氏的诘问,曾谎称陛下姓宋名霖。本想着天下重名众多,即便撞名也无碍。不曾想尤氏听后,却追问微臣关于陛下左手背上的疤痕,而且描述得相当仔细,像是亲眼见过一般……”
“然后你就承认了?”
说话途中被打断,钟显也知道自己惹恼了主子,连忙陈述未道完的事实。
“微臣什么也没说!可尤氏心思敏捷、眼光毒辣,光凭观察微臣的细微反应,便认定了答案。”
“细微反应……”尚泽世无奈地扶额,一边心想:罢了罢了,就钟显那假脸面具都盖不住心事的城府,没有从一开始就暴露已经不错了。
“钟卿已尽力,寡人知道了。”
几乎是趁着尚泽世刚说完尾字,钟显就问出了一个打从进来就想提的问题。
“敢问陛下,尤氏是您的故交吗?”
弄清这个问题的意义,于小房子而言是更了解主子,于钟显而言却不仅如此。
尤意情所说的冤案过于重大,哪怕他看着是个可靠之人,钟显也不敢轻信。
故而,在决定要不要继续把话往下说之前,钟显想着:至少得先确认尤意情和主子的关系,不然中了什么阴谋诡计,致使主子落入危险境地,那就追悔莫及了。
“他能知道寡人手背上的疤痕,兴许是在京城做生意的时候,碰巧道听途说的吧。寡人见过的那么些人里,有哪个留了心的传了出去也不奇怪。”
说着说着,尚泽世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干脆就不管了。
“至于你说故交,寡人还真不记得有这么个故交。之所以叫你去靖州查他,只是出于一个梦而已。”
钟显因为尚泽世的后两句话,脸上露出了一阵接一阵的讶异,最后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问:“莫非陛下梦到了去年的出铜县矿难?”
“何出此言?”
提到出铜县,尚泽世的脸色很难不变得糟糕,因为自她即位以来,温国境内发生过的最大灾难,就是出铜县的矿难。
而且,出铜县所在的端宁郡是尚泽世那好吃懒做的三舅——端郡王的封地,前世还出过另一件让尚泽世震怒的事情。
话说回安盛元年的矿难。当时,管辖端宁郡的钦州知州上奏朝廷说,出铜县的县令具臻为了追求政绩,强迫矿工没日没夜地开采,以致于矿洞突发坍塌,落石砸死了洞内的五十四名矿工。矿难的消息在全国传开后,引发了一阵矿地罢工的热潮。
为了平息众怒,尚泽世先是从国库里拨了一笔专款,派遣钦差去安抚罹难矿工的家属,又下旨对出铜县的县令处以鞭刑和流放,最后还在皇城楼上当众宣读修改后的采矿条例,并勒令各地严格执行,事情才得以收场。
“微臣准备离开尤家之际,尤氏向微臣告发了一桩惊天大冤案,正是出铜县的矿难。尤氏对微臣说,他为了替人鸣冤,一直祈祷选秀快些到来,因为只有在面圣那日当众陈情,陛下才有可能重新下令调查矿难。”
“难怪你有如此反应。寡人的梦境虽与矿难无关,但与尤氏有关,倒也算是他‘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
尚泽世嘴上这么回答,心里却在质疑事情的真实性。
在她的印象里,前世的尤意情从头到尾就没提过什么矿难、冤案,根本看不出是来替人鸣冤的,到了这世怎么就变成打抱不平的义士了?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禀报。”坐得好好的,钟显忽然又跪下说话了。
事情已经复杂化,尚泽世倒也不怕面对更复杂的挑战,便动了动手指,对钟显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