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施暴者与受害者
这是外面持续暴乱惊恐的第三天，极力维持的秩序并不能太久，都是表面的假象。
找不到解决办法。
哪里都找不到。
“你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有声音从背后响起，柏西偏过头，便见到同样精神面貌好不到哪里去的格林。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暂时达成合作关系，柏西回过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说我和你是敌对关系，我们互相不认同，但是我不太想看着你栽在这种情况下。”格林说着，拿出仅剩无几的核桃剥起来。
柏西：“……”
确实，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但紧绷的神经还是让他撑到现在。
外面那些被病化感染的人被他们接纳进来了，他们尽可能地将医疗恢复，也尽可能地提供食物，安抚了暴乱惶恐的人群。
但是仅仅凭他们是不足够的，这些坚持不了太久，他们也只是放出了消息说找到了可以解决病化治愈所有人的方法，让那些人有了生的希望。这是谎言，等到谎言揭穿，那些人发现无法治愈，最后难逃一死时势必会再度引起慌乱。
alpha政权倒台，昔日不可一世的alpha如同猢狲般散走，也成为了惶恐不安之中的一员；他们也是依靠着自己制作的营养剂抑
制剂才不至于感染病化，侥幸躲过。
“然而我们还是没能找出解决方法。”柏西看着忙里忙外的同伴们。
格林剥着核桃的皮：“如果没办法，我考虑过了，我们可以赶在他们知道之前把他们全部杀死。”
“你在说什么？！”柏西愕然，登时便捏紧拳头看着格林。
格林对于他如同刀锋般的目光视而不见：“与其让他们慌乱起来引起第二次暴动伤害无辜的人，还不如把他们都蒙在鼓里杀了。我们的武器是足够的，只要将他们集中起来便能够很好地实现。”
“我们可以留下健康的人员，这会保证我们能够继续繁衍，不至于就此灭亡。”
“只要能够继续繁衍，壮大，那么恢复到原先的文明就不是问题，我们也可以就此设立我们理想中的社会与生活环境，就此实现我们所想要的未来。”
柏西：“那些人呢？就这样杀了不了了之？”
格林抬起头：“不然要将那一点稀薄到几乎看不见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孩身上？如果第二次暴乱再发生，那还会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吗？”
柏西极力反对，拍案而起：“但是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而且这些都是人，都是命！如果这样做，那么我们跟之前那些将oga视作草芥的a
lpha有什么区别？”
格林也一把扔掉手里的核桃，怒喝：“可他们还是人吗？！他们有资格继续活下去吗？他们能活下去吗？！他们先前有对我们做过人事吗？”
“而且你看看那些病化的人，他们都不能算是人了！他们能活下去？能活多久？与其让他们这样一天天看着自己被感染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那还不如在他们最有希望且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把他们安乐死！”
柏西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与他对峙：“但你不是他们，他们想活，他们不想死！你又凭什么替他们决定生死？既然有一点希望那就坚持下去，还没到完全绝望的时候。”
“扪心自问，如果这么多条人命死在手里，你会不会不安？我们既然敢把他们接纳进来，那我们就该对他们负责！”
“那你告诉我怎么负责？干耗下去！？”格林反手拍掉揪住自己的手，把柏西甩开。
“那你告诉我我们组织最开始是为了什么存在。”
第三个声音突兀地想起，富有代表性的沙哑音色——是黎桥。
格林：“……”
连柏西一时间也怔住，黎桥突然上来还打断了他们，这是他们所料未及的。
而且黎桥貌似听见了他们争吵的全过程。
“你答不上来，我替
你回答。”黎桥拉开椅子，坐上去双手抱胸，看了一眼他们。
“组织最开始没有纪律，只是几个当时可以被当街打死的残废oga零零散散凑起来的，没有家，没有尊严，没有人格。”
“组织最开始是为了活下去——没有人想死，大家都想活，哪怕在当时很多人看来我们还不如死去。”
“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格林，”黎桥看着他，“我们最开始这些人不人鬼不鬼，没有尊严没有人格还被世俗唾弃抛弃的老残废还不如不活，还不如就这样死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不用再熬后半辈子的痛苦了。”
“那样算来的话，这个组织就不会存在，你们也不会加入，也不会站在这里，更不会有机会能够成为现在这样。”
格林一时语塞。
柏西暗暗攥紧了手。
“所以，组织最初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活下去，我们的命不需要被谁攥在手里，也不需要被谁决定生死。”
黎桥从椅子上下来，掏出一把生锈的蝴蝶刀——这些天他一直在反复擦拭着这把蝴蝶刀。他走在格林与柏西面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后来白玫的加入才使得我们的意义更深层次——白玫主张平等，自由，和平，主张oga与beta群体能够登
上政治舞台，能够有发言权，也能够拥有平等的权利。可以自由地安全地活在蓝空下，可以有权利活下去，可以有尊严有人格有受文化教育的权利。”
“她也是主张，非必要不暴力的人。确实，如同她开始所说，如果在不得不的地步之下，暴力革命是不可避免的。”
黎桥顿了一下，看着格林，目光炯炯：“可是，在第一次暴力开端后她便不再使用暴力方式，而是选择了迂回。那是因为暴力不会成为最好的手段，暴力只会是迫不得已之下的产物。”
格林：“我不理解，凭什么我们要那样畏畏缩缩，明明那些人先前对待我们也没有手下留情——”
“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黎桥嗤笑，他将生锈的蝴蝶刀折叠起来，像是把自己也折叠一般，将过往的锋芒隐藏，“如果受害者以施暴者的方式去报复施暴者，那么久而久之，若干年后的受害者便成为了原本施暴者眼中的施暴者，原本的施暴者也便成为了受害者。到时候的孰是孰非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让你们知道暴力与惨痛不是为了让你们报以同样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