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殡仪馆的车,工作人员抬着盖着白布的人上了车,车子启动后,尾随的亲人哭着跑着跟着那辆车。
她站在那里看了许久又折返,来到夏童的病房,此刻他躺在病床上,白皙的脸上戴着氧气罩,看上去毫无生机,她只有捏着他手上跳动的脉搏才安心下来。
旁边柜子上放着的黑色女士围巾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低头才看见放在一起的卡片,上面印着稚嫩的字迹—“姐姐,新年快乐。”
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被拉住,夏童半眯着眼,声音很轻很轻,但是耳力极好的她还是听清了他断断续续说的话:“姐姐,你很累吧。”
她弯下腰,揉了揉他的头,附在他耳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会好的,会好的,会好的......”
池靳白查完房回到休息室,人已经走了,窗台前放在桌子上的饺子已经凉透了,他垂眸甚至不用数,就知道她只吃了半个。
他拿起她用过的筷子,慢条斯理的夹起里面唯一半个的酸菜饺子,放进嘴里,有些冰但味道还不错。
大年初一吃饺子是习俗,早知道现在的她不喜欢这口味就换成别的了。
一夜未眠也未进食,也不知道她现在饿不饿,累不累。
天亮归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毕沉听到门铃声选择性忽略,把被子蒙在头上在黑暗中阻隔一切声音。
还未再次陷入沉睡,突然屋内传来一声巨响“砰”,好像是大门从外面被强制撞开的声音,他从浅眠中醒来,猛地在床上坐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跑出卧室。
客厅没拉窗帘,窗外温暖的阳光铺满地板,温润如玉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朝他阴沉沉地笑着,全身散发着冷意。
毕沉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又瞅了眼被踹坏的大门,不免头皮发麻。
男人拿了一根烟放在唇边,神色慵懒:“夏稚呢?”
毕沉打了个哈欠:“不在学校吗?”
“实验室放七天年假。”
毕沉摊了摊手:“那我也不知道她人在哪里啊。”
“她不是有个人放在你医院吗?”
“啊?”
男人摩挲着打火机,轻微的“咔嚓”声,幽蓝色的火苗窜出来,他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强硬的话:“翅膀长硬了啊。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她来见我。”
前面一句,毕沉分不清他口中的人指得是自己还是夏稚,抬眸撞上他倒映着火光的眸子里寒光毕现,想反驳的话硬生生的憋住,缩了缩脖子又点了点头。
他满意的笑了,站起来,往他客房的方向走去。
毕沉看出他的意图,小心翼翼开口:“宇文,你住在这里不太好。”
宇文战转身打量他:“怎么?交女朋友了?”
“你一个有未婚妻的人跟我一个男人同住一室,说出去不太好,我怕曲若悠会派人暗杀我。”毕沉还顺便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宇文战神色自然的把未点燃的烟扔在他身上,淡淡的烟雾中他轻描淡说道:“不想我把这烧了,就赶紧给我去找人。”
他认真的表情不似开玩笑,宇文战也从来不开玩笑,毕沉麻溜的换上鞋出门去找人。
午夜时分,京州这个不夜城的街道上,依旧车来车往,忙忙碌碌,仿佛一刻都不停歇。城市中闪烁的霓虹灯,将原本宁静的夜晚点缀地光彩夺目。
在胡同深处,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建筑,墙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酒瓶子,池靳白推开这家酒吧那扇半掩的门,里面透出来扑朔迷离的灯光和富有感染力的音乐。
混杂的空气中布满着烟酒的味道,里面有人在推杯换盏,意在不醉不休。
化着浓妆衣着妖艳的女人坐在吧台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酒,吧台上已经一字排着十几只空酒瓶。
她眼神迷离,在昏暗的灯光下却清楚的看见了男人俊美如斯的样子。
像是终于找到了猎物,她把本就低领的上衣往下一扯,露出若隐若现的两团肉,她晃荡着走过去,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帅哥,请你喝酒啊。”她舔了舔酒杯上的酒渍,极具诱惑。
对方往后退了一步,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帕捂着自己的口鼻,眼眸中的嫌恶之色十分明显。
女人知趣的走了,但更多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楼上倚靠在栏杆前的池烟挥舞着手臂,朝着下面快被女人包围的池靳白喊了声:“哥,我们在这里。”
池靳白微微抬眸,捂着口鼻往楼上走,途径的地方难免碰到人,等他跟着池烟来到包厢,他才拿出医用酒精开始往身上喷。
在座的人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其中一人搓麻将的手一停,笑道:“池烟,你哥不喝酒不抽烟不好美色,迟早得遁入空门啊。以后池家的传宗接代可全靠你跟咱哥了。”
坐在他对面的季昀然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就你话多。”
季往吃痛的捂着自己腿,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腿疼。”
坐在他上家的萧崇白了他一眼:“出息,每次输钱每次都找借口离席。”
“滚一边儿去。”季昀然又踹了季往一脚,朝着门口喊道:“池少爷,消完毒了没?快来陪我们玩几圈啊。”
萧崇单手撑着左脸,看着池靳白说道:“这里没有烟味没有酒味更没有香水味,你来之前我已经让人把这儿地毯式打扫十遍了。”
池靳白把手帕扔进垃圾桶后才走过去,入座才发现包厢内有一个生面孔。
萧崇介绍道:“这是我的酒吧合伙人,夏衍川。土生土长的江港人。”
麻将桌上唯一戴着金丝边框眼镜面容清隽的男人,朝他礼貌的笑着:“池医生,好久不见。”
池靳白洗着牌,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认识第三个姓夏的人。
夏衍川解释道:“三年前,我爷爷的手术是您给他做的,他现在恢复的很好。”
除了池靳白,其他人手上洗牌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
恰好池靳白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神色不耐的走出包厢,来到僻静处接起电话:“喂。”
毕沉说明来意:“我请个假。”
“你请假做什么?”
“找夏稚。”
“你为什么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