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似双丝网
夜深,华家灯火通明,月华居里的月梨花在夜色中纷飞,庭院里仿佛下了一场小小的雪。
团团似乎格外喜欢这种景色,所以即便是蓂兮在外面看书,她也一并陪同。
“小姐,要不然这几天咱们还是别出去了吧,奴婢担心三小姐会报复。”团团忧心忡忡道。
“不出去就是绝对安全吗?有的麻烦可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
蓂兮从桌上挑了一小块切好的苹果喂给谛听,像是完全没把华明莲放在眼里,只是兀自警告谛听道:“好了,不许吃太多。”
它在人界被封住了绝大部分灵力,看上去就跟一只普通的白犬没什么区别,虽然谛听一再强调自己的与众不同,但都被蓂兮给无视了。
今日的战斗消耗了它许多力气,谛听本来还想到处跑跑,但架不住疲惫,很快的就窝在蓂兮的腿上就睡着了。
“小姐,要不奴婢还是把它抱进去吧?”团团小声道:“万一打扰了您……”
“不必。”蓂兮道:“你将下午晾干的药材拿过来吧。”
团团乖乖地点了点头。
华明溪的身体有诸多疑点,蓂兮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参透,所以想试着用药去调理,看
看能否增强一二。
“茶耳三两,玉姬花两朵,配上地藏果与冰兰焰草研磨成粉服用可增强灵力……”蓂兮嘀嘀咕咕道:“好阴间的配方,这真的有用吗?”
“小、小姐,哪个是茶耳,哪个是玉姬花呀?”团团在一篮子的药材里晕头转向,“奴婢分不清……”
“你看这个三瓣针形叶,便是玉姬花了。它本身带有一定甜味,若在野外被蛇或毒虫咬伤,可嚼碎敷在伤口上,能解毒。”
“哦哦。”知识来得猝不及防,团团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做笔记。
蓂兮又捻起一根草,道:“这个的话是叫天星草,别看它长得像平平无奇,但却能够去腥去臭,也有活於化血之效。”
“原来是这样。”团团认真地听着,赞叹道:“小姐好厉害,一下午就记住了这么多。”
蓂兮一顿,这才想起华明溪是个大字不识的废物才对,自己说了这么多,团团不会起疑心吧?
好在面前的丫头比较单纯,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蓂兮松了一口气,从篮子里挑出一串果子道:“下次你用这个泡水喝,可以美白。”
“真的么!”
“是的,山葡萄便有这个功效。你
看,一藤两个才算一颗,山葡萄大多共生,有时还会三个报团……”
在讲解中,团团渐渐顺着蓂兮的手一路望了上去,面前的少女低垂眉眼,容色虽淡如水,但因着樱红的唇,便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蕖,透出一点艳来。
“团团,你有在听吗?”
见团团没有说话,那双冷淡的眼扫了过来,团团霎时红了脸颊。
“奴、奴婢就是觉得、山葡萄很艳……不不不,是小姐很紫……不对不对,是说它很美,但不是说小姐不美……”
“?”
这丫头在说什么,蓂兮满脸困惑。
团团脸涨得更红了,她急忙低下头去,装作拾捡药材,接着突然抽痛地喊了一声:“啊——好疼!”
“怎么了?”
蓂兮抓过团团的手,只见她指尖很快冒出一点猩红的血珠,接着一只指节大小的东西从药材篮子里爬了出来。
“原、原来是蜘蛛啊,”团团定睛一看后,嘟囔道:“没事的小姐,奴婢好像就是被蜘蛛咬了。”
“没事?”蓂兮眯着眼看了一下,微微笑道:“被幻瞳霓蛛咬了之后敢这么说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小姐,奴婢要死了吗!”团团被吓
得心脏差点骤停,但见蓂兮面上笑意轻盈,半信半疑道:“您莫不是在整蛊奴婢?”
“先别紧张。”蓂兮盯着那个蜘蛛道,“有意思,这是谁的灵兽?”
“据奴婢所知,华家并没有人有此灵兽。”团团掰着手指头给蓂兮算:“老爷是日月双生狼,二小姐则是赤焰血狮,三小姐是幻蝶灵猫。夫人不是华家人,应当没有灵兽。”
没有灵兽?
蓂兮暗自思忖,那就是白素娥了?
见她不说话,团团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小姐,奴婢现在应该怎么办?对、对了,方才您不是说玉姬花可以解毒吗,那它……”
“这是子蛛,应当没毒。真正致命的是母蛛,光是一条腿就比你人还粗呢。”蓂兮说道。
“原来是这样。”团团顿时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又有些困惑,“可是这药材里怎么会有一只什么什么幻瞳蛛?”
“这就是我方才说的,你不找麻烦,麻烦却会来主动你。”蓂兮轻描淡写道。
“她们实在是太恶毒了,竟然放了一只蜘蛛想来加害小姐!”团团气愤地攥紧了拳头,“奴婢明天就去找老夫人告……”
话还没说完,团团两眼一翻,趴
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加害倒也不至于,”蓂兮缓缓补充完后面的话:“子蛛会赠给没有灵力的人一场美梦,但会让拥有灵力的人陷入一场沉睡,灵力越强,幻梦越真……”
所以,白素娥那边是对她起了疑心吗?
蓂兮垂下眼睑,伸出手轻声道:“来,试试。”
指尖上传来一阵钝痛,她看到幻瞳霓蛛的背后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从那个眼睛里,吐出千万根几乎透明的蛛丝缠绕住自己。
【你便是新晋的四御之神?……你叫什么名字?】
半梦半醒间,是谁在说话?
蓂兮努力想要张开眼,头脑却是昏昏沉沉,想不起任何事物。
所有的景色在严重破碎扭曲,又重新拼凑起来,在她脑海中铺开层层画面,梦境也越发深沉。
这里是……天渊藏书阁?
难得的,蓂兮产生了一点茫然。
记忆里,她已经几百年不曾踏进过此处,但不知为何,这时又莫名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且还静静地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
是什么人?
也许是在回应她的疑问,在这赤色与金色交织的华丽中,一抹白色的身影逐渐出现,显得突兀,却又异常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