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是你该保持沉默的时候吗？
众所周知，但凡忤逆生与死的自然规律，皆为逆天而行的诡术、为大道所不认同。
但卫陌城认为陆琰辰最重要、这些负面影响可以忽略。
那几日，卫陌城违背了修仙者的初衷，岌岌可危的道心骤然崩塌，最终坠入了魔途。
他从始至终都很清醒，修为、前途、声名、师门，他都可以不在乎，只要…陆琰辰能好好活着、还能继续爱他。
仙魔殊途，初开始修魔的卫陌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将思念和爱意藏于心底，不敢去找陆琰辰，只能傻傻等在魔界，盼望着有一天陆琰辰会来接他回家。
可左等右等，没有等到人来。
后来，他成了魔尊。
陆琰辰没来。
再后来，他臭名昭著。
陆琰辰仍旧没来。
于是，陷入疯狂的卫陌城直接借着寻死和开战的由头，通过威胁的手段把人捋了过来。
依照陆琰辰的性格，如果得知了卫陌城是为了他才堕入魔途、得知自己一个废人毁了另一半的大好前程，恐怕得直接气死。
卫陌城心念急转，是万万不敢提及的。
“你不想说？这是你该保持沉默的时候吗？”陆琰辰眼看着卫陌城支支吾吾，各种纷杂的尖锐情绪冲上心头，胸口突然一阵闷痛。
喉咙涌上阵阵腥甜，毫无预兆吐出一口血，人随之倒了下去。
啧，狗东西…不把事交代清楚，别想善罢甘休…
等007修好了，他就找007把一切都问清楚…
－－
鸦雀惊起，拍翅歇在战火中焦枯的树杈。
密匝匝的鬼怪自天穹开裂的缺口涌入人间，畸形异足踏上土地，溅起无数鲜血和碎肉。
耳际，恶鬼的嘶吼中隐隐夹杂着凡人濒死地惨叫，
虚空之中，传出神明藐视的话语：
“苦渡轮回阴气失衡，苦渡舟无以至轮回路，为三界和平，借尔人间阳气一用。”
陆琰辰以第三视角纵观这人间炼狱，迷迷糊糊地想－－又是那一天啊。
九十年前，掌管生灵轮回的冥界首次向人界打开了通道，人族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浩劫。
苦渡轮回阴气失衡，这原本并非是人造成的，可第一个承担此苦果的，就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认真讨生活的普通人。
人们曾经赖以仰仗的神明，亲口对人界生灵下达神谕：只需要湮灭那些最卑微的蝼蚁、填补这份缺失的阳气，势必不会动任何仙门天才一个手指头。
轮回诞生最初，本是体谅众生皆苦，才缔造了苦渡之舟，如今却倒反天罡、苦渡舟成了生灵痛苦的源泉。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对的，可面对神明、绝对的憧憬面前，一时之间无人敢出声，毫无反抗意识，对这场浩劫逆来顺受。
彼时的陆琰辰站在人群中，凝望着赖以生存的世界变得满目疮痍，看着…曾经从卫陌城手中讨走属于他的那块凤梨酥的另一个气运之子倒在了厉鬼的脚下。
活了两世，陆琰辰恍然间觉得自己可能心真的老了，年少的沈翎溪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无助的小孩子。
人的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
若这份逆天而来的能力不能物尽其用，那么将没有丝毫意义。
陆琰辰纵身从云端跳了下去，磅礴的灵息犹如星辰坠落、在昏暗的天际破开一道突兀的黎明，将那群无路可逃的普通人、连同尚未成长起来的气运之子一起护在了身后。
人类有时并不需要神明，因为他们自己就会创造奇迹。
彼时陆琰辰修为高深、是继卫陌城之后第二个最有希望化羽成仙之人。
那个时候，他有没有退路他不知道，只知道在生死攸关的情景下，他就是那些无辜可怜人的退路。
那一天，陆琰辰和世人眼中的神明立下赌约、兵戎相向。
事实证明，神明的最强之处，仅仅是一个“神明”之名，除此之外，也无甚稀奇。
陆琰辰赢了，以本命剑在人冥两界之间划出界限，关闭了冥界的通道，就是后世无人敢近前的那条婆娑河。
往事如默片，一帧一帧浮上心头。
陆琰辰如同旁观者，在一旁遥望着年少的自己，直到画面开始扭曲、变换、缔造出新的梦魇。
他抗拒地拧着眉头、努力睁眼想要醒过来。
可惜无果。
最不愿意看到的卫陌城出现在了画面当中。
像从前千百遍一样，那个随性却漂亮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伸出手，然后又…负手而去。
又走了。
虽然知道是梦，但陆琰辰仍旧想追上去把他打一顿。
年少时他曾经以为，凭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纵使对手是另一个气运之子，亦可以与之一较高下。
可现实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他先是损及了修为，随后在感情的博弈当中输得一败涂地，卫陌城也如剧情里描绘的那般走上堕魔的路。
在婆娑河畔的那一场恶战，不仅损毁了陆琰辰全部的修为根基，更是深深令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去觊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管是拯救红尘，还是卫陌城这个人的芳心。
陆琰辰独自站在虚空里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年少的人有着年少的狂，苦渡轮回向尘世张开深渊巨口的那一刻，十几岁的他不一定是所有修仙者当中修为最高的，却成了唯一一个站出来的傻帽。
这种事在现在的陆琰辰看来，不止一次骂过自己愚蠢，甚至时不时扼腕叹息、后悔不已。
可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他的做法不会有任何改变。
陆琰辰就是这样固执己见的一个人。
既做不到像得道高人那样心胸豁达、万物不入眼，很多事情，哪怕已经在修仙界活了一百年，仍旧没有办法释怀。
又做不到对那些弱小无辜生命的消逝袖手旁观。
最终只能逼着自己一边后悔、一边去做所有能做的事情。
所幸他所倾力救下来的，始终敬他爱他如初。
几十年过去，那些普通人的后代家里还供奉着他的画像、修仙者亦以他为标杆努力驱魔除祟。
凡人不懂何为神明、修者不信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