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中平六年(三十一)
暴雨一般的前兆,可是此时才刚刚进入四月,哪里来得雨水乌云。我和张辽抬头看了一眼,张辽就急忙过来捂住我的眼睛大叫道:“低头别看!是天狗食日!”
我心想张辽看着年纪不大没想到却还挺保守的,见他勒得我实在难受,就稍稍挣脱说道:“瞧你那没文化的样子,中平三年就因为这种天象我才被派来洛阳白马寺学习的。人家支谶上人都说了,天狗食日和食月都是一种天象而已,犯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张辽松开我的脑袋,然后冲我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道:“你这土包子,竟然还教训起我来
!我不让你看食日是因为我迷信吗?呸——老子是怕你被日光照瞎了眼!”我挠挠被打得酸溜溜的脑袋问道:“不能看的吗?”张辽拉着我就往屋里走,说道:“当然不能看了,食日的阳光虽然看起来昏暗,但是却比平时更要伤眼睛。”然后走到屋里还犹自有些不放心,喃喃自语道:“这是要出大事情啊!”
果然就在当晚,那农户从城外回来后未曾给我们做饭,反而下达了一条指令。那农户望着我们三人面无表情道:“袁公有令,叫你们火速赶往平乐观去。今晚宦官会去道观抢夺史侯,事不宜迟速速动身!”
问清楚地段之后我们三个打马而出,那平乐观就在洛阳城西,距离白马寺不远,时隔几年又来到这附近居然还觉得有些亲切。依稀记得那个夜里黄海棠曾来探望我,临走之时还曾在我额头轻轻啄了一下。后来我追问过她好几次她都不肯承认,一口咬定说是我发病发得糊涂了,而我确实也无法找到那晚一起温存的证据,如今再度回想起来,只觉得如梦似幻,亦假亦真。
来到平乐观近前就觉得杀气腾腾,只不过是个普通道观而已,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掩盖着如此强烈的杀意。来到观前五百步左右的位置便迎上来一个衣着干练的中年人,上来没有盘查别的,只是问我们住在哪个地方。我心想怪不得之前那农户从不多嘴于我们,原来我们的住址就是他们规定的接头暗号。
吕布坐实答了,那人便放我们进去,又过了几道盘查以后才彻底来到观中。观门两旁都是乔装过的士兵,打开门后竟然有丝竹声乐从观内传出。为我们开门的士兵脸色有些尴尬,但其中一人仍然顶着这份不适嘱咐我们道:“别声张,别言语,别乱转,老实待在院子里,一会儿自然有人来给你们命令。”
这时观中院内已经三三两两来了不少人,成堆地拥簇在一起,脸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调笑之意,似乎在对观內欣赏乐器之人颇有微词。
我们三个挑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等在那里,张辽也忍不住抱怨道:“这史侯是什么来头,竟然霸占着京郊道观在此享乐,还让咱们在这里跟大头兵似的值班站岗。”
吕布对张辽说道:“你在洛阳已久,居然连史侯的事情也没听说过吗?”张辽没好气地回道:“整日里就是埋头做些苦差,哪里有闲心去打听这个。”吕布于是便说道:“当初皇宫内部争斗不断,皇
帝几个儿子都早早夭折,后来何皇后生下儿子刘辩后,就送到道人史子眇家去抚养,所以就被外界通称为‘史侯’。王美人生下儿子刘协,由董太后亲自抚养,因此被人们称为‘董侯’。”
我和张辽吓了一跳,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辽捂着嘴张大眼睛问道:“所以……今天我们是来参与太子之争的吗?”吕布点了点头道:“看这样子是了,只不过没想通为什么蹇硕那些人敢如此明目张胆来劫皇子。”
在院中站得久了,便隐隐约约听到观內男女调乐之声,嬉笑放荡不绝于耳,直听得我们三个都面红耳赤。不多时又有大批江湖散人前前后后地来到院中,待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这院子里竟然容纳了一百多江湖好手在这里了。
天色越发昏沉起来,这时内部大门打开,袁绍在几个人的陪同下大大咧咧从里面出来,站在院内对我们训话道:“皇帝陛下近来病重,那该死的十常侍一伙就想趁乱干涉立国本的天下大事,尔等虽然是江湖中人,但是国家兴亡人人有责,所以今晚将要面临的战斗,将是你们这一生之中最灿烂辉煌的时候!”
袁绍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当说到这里时他身边侍奉的人便率先带头吆喝起来,跟着满院的江湖人士也不明所以地跟着情绪高昂地喝起彩来,仿佛此刻正在做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一样。
袁绍很满意当前的气氛,容大家欢腾了一阵才继续说道:“今天,在座的诸君,务必要保护好观內的史侯,一定不能教宫里来的宦官们把史侯劫了走!这是任务,也是死命!一旦史侯落入敌人手中,那么休怪我对各位不客气!”说着一挥手观外的院墙竟然布满了弓弩手,各个举着劲弓对着院里的人,只需袁绍一声令下,任你武功再高也会被射成刺猬。
袁绍换了一副嘴脸,冷峻地说道:“今日之事动不得刀兵,但是对待你们这些江湖人士无妨。到时候谁坏了国本大事,休怪我袁某人到时候不客气!”说着又一挥手,那些弓弩手又隐匿到院墙外面去了。
我在一旁悄声问吕布道:“皇帝不是想立董侯为太子吗,他这样做是……”吕布和张辽同时暗中扯了我一把道:“注意,来人了。”
随着他俩的话音一落,观外的大门便被推开了,为首进来几个人明显气势十足,对满院的江湖高手不屑一顾,径直来到袁绍面前质问道:“咱们可是奉皇上的诏命来的,史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