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丧礼
换好衣服后的周幸以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静静地跟在于叔身后看着他签字办各种手续。
于叔的笔在纸上飞快地舞动,每签下一个字,都似乎带着浓浓的悲戚。
医院的走廊里回荡着他和工作人员交谈的声音,他们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显得异常沉重。
太平间里,冷冽的空气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苏耀翔的尸体被安放在那里,明天早上会运去殡仪馆进行遗体告别等事宜,这是周幸以陪着外公最后的一个晚上。
忙碌了一天的于叔也是疲惫不堪,他看着一旁安静的周幸以,眼里满是担忧,他说:“小姐,您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周幸以摇了摇头,她的声音低哑,“于叔,这是我陪外公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我想在这里陪他。”
于叔看着女孩坚定又倔强的眼神,知道劝不动她,只好点头同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太平间里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周幸以没有再哭了,她只是坐在那里,仿佛一座雕塑。
走马灯的回忆不断在她的脑海里播放,六年前,她的父母也曾躺在这张冰冷的床上,那时是外公牵着她的手,给她带来了唯一的温暖。
如今,那个曾经给她温暖的人,也躺在了这里,那种悲痛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晚上王妈送了饭来,周幸以和于叔出去外面走廊吃。
王妈将饭菜拿出来,递过去给周幸以,又拿出一件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身上,“晚上冷,别着凉了。”
周幸以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拿起筷子,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饭菜,每一口都跟嚼蜡似的,索然无味。
王妈看着她这样,强忍着心口上悲伤,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陪着周幸以度过漫长的夜晚。
于叔发了苏耀翔去世的讣告,一时间就冲上了热搜榜位。
期间他收到了不少的吊唁、关心的电话以及信息,但他都没理。
漫漫长夜,周幸以靠在冰冷的墙上,她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终于支撑不住地沉沉睡去。
女孩的脸色苍白而疲惫,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两侧,整个人被悲伤笼罩,显得那么脆弱。
于叔轻轻走了过来,他看到周幸以那脆弱的身影,眸色又沉下,他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女孩的身体轻得仿佛没有什么重量。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了一旁的病床上,把她放下,又给她掖好被子,确保她不会着凉,女孩安静而沉睡的脸庞像极了记忆里的某人,盯着看了一会,然后才出去。
……
第二天,天空灰蒙蒙的,好似也在为苏耀翔的离去而黯然失色。
葬礼就在殡仪馆举行,周幸以七点醒来后跟着王妈回了家,洗了个澡,吃了点东西,又换了一身衣服,赶去殡仪馆。
殡仪馆里,气氛庄严肃穆,黑色的挽联和白色的花朵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片肃穆而悲伤的海洋。
周幸以独自走向那间存放外公骨灰的静谧小屋。
她缓步走上前,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那个摆放着外公骨灰盒的灵台上,骨灰盒是庄重的黑色,上面刻着外公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缓缓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冰冷的表面,手指在上面缓缓滑过,仿佛能够感觉到外公的存在。
下午时分,天空又开始飘下连绵的细雨,吊唁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繁忙的吊唁现场,周幸以静静地站在一旁,她穿着一身黑色丧服,胸口别着一束白色的鲜花,花朵在暗色调的丧服显得格外醒目。
女孩的头发被全部挽在脑后,露出了她清秀的脸庞,脸色苍白,双唇紧闭,所有的悲伤都被她深深隐藏在心底。
每当有吊唁的宾客到来,周幸以都会挺直腰板,微微低头,朝着来人深深鞠躬回礼。
尽管她的脸色很差,但她的态度始终保持端庄和礼貌。
来的人大多数都是苏耀翔生意上结交的商友,都是江城名流圈人,周幸以没在名流圈上混,所以她叫不上这些人的名字。
在苏耀翔的丧礼上,温家以他们的威望和地位,为这场丧礼撑起了隆重的排面。
温老爷子与温淮庭站在会场外,亲自招呼着前来吊唁的客人。
他们举止得体,面容肃穆,不时地向来宾点头致意。
在他们的身边,不断有客人驻足交谈,声音此起彼伏,其中不乏对苏耀翔生前事迹的追忆和惋惜。
当然,在这和谐的氛围中,也夹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周幸以偶尔能听到那些人低头议论她,言语中都是赤裸裸对她的揣测和嫉妒。
“小孤女真是好手段!”
“那可不是,外公不在了,得赶紧找人撑腰呐!”
“确实是有几分姿色!”
周幸以虽然听不到这些具体的内容,但她能感受到那些目光的异样和窃窃私语中的讥讽,很刺耳。
不过她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前方,因为她深知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是无稽之谈,是那些无聊人用来打发时间的谈资罢了。
忙碌了一整天,温淮庭感到有些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走到一旁,想找个地方稍作休息。
恰好,旁边有个安静的角落,他便走了过去,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试图用尼古丁来驱散心中的烦躁。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然走近。
温淮庭抬起头,视线撞上了周幸以。
她身穿着一件黑色的丧服,脸上带着几分青涩和不安,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透着一种坚韧和独立。
周幸以出来透透气,站了一天脚麻木得厉害,正准备进去时,刚好一抬眸,撞上了对面长身如玉,彼时抽着烟男人深黑的墨眸。
他穿着一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彰显出他完美的身材比例,面无表情的,给人一种冷漠疏离的感觉。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落在身侧的双手却缓缓紧握。
直觉表示这样的人得远离,很危险。
温淮庭弹了弹烟灰,继续吸着烟,望着对面那道看见他却装作没看见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帮了她两次,她却连一句感谢地话都没有,真是一个不懂礼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