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刀环
他刚刚下了城,正暗自庆幸,一下忘了时刻抽剑预备,等到李及双喊他“小心身后”时,已来不及了。
他被伥人猛地扑倒在地,两眼昏花,只有两手还硬邦邦地举着,将伥人的口挡在了一臂之外。
李及双无计可施,箭槽已无多余的箭矢,就算有,凭她的射术,很可能误伤。
眼睁睁地看着柳易文一点一点丧失气力时,庚柔忽然赶来了。
她的刀法也很快,快马一驱,风驰电掣间,便从柳易文身边奔过,伥人脖颈里泵出乌血,溅了柳易文整脸。
“关城门!”李及双不忘大喊。
庚柔身后正好有几个衙役匆匆赶来,听了这令,冲上去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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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成了临时的避难所,善后工作冗长且繁重。官差们先是互相检查过对方是否受伤,再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一个一个地察看幸存的民众。
凡是受伤的,都要先安置在县衙的大牢里,对外说辞仍是发药包扎,但百姓们已瞧出了一些端倪。
什么包扎要把人都包到牢里?
柳易文受了一些擦伤,涂药时也给了李及双一份,那是粉状的外用药,并没有草药汁的刺鼻味。
但直到李及双涂上了,才闻到味道还是有的,但却是一种奇异的馨香。
“我以为你不会涂药。”沈无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闻到了。
他低头去看,看清了伤势,是挫伤,伤口不深。
“柳大人给的。”她将药瓶拿给他看,“味道还可以。”
沈无淹将药瓶和她的手一同按下,“好闻便可以吗?”
一片冰凉盖下来,他还是很冷,夏夜甚热,他奔波了一日,却丝毫没长一丝暖气。
“当然,好闻便可以。”她不自主地重复过他的话,将药瓶收到了袋中。
沈无淹身后传来一阵轻咳,她侧头一望,是庚柔。
庚柔的目光远远地落在城垛上,不看二人,只例行公事地传达道:“下头说,咬伤的人都关在牢里了,但还有很多轻伤的人,没地方放了,柳大人拿不定主意。”
“未出血的应该无事,破皮出血的还有多少?”沈无淹问。
庚柔用鞋底刮了刮地面,有些不乐意:“我怎么知道,下头说的。”
沈无淹对李及双说:“我去看看吧。”
她点了点头,等沈无淹走得没影了,庚柔才试探着问:“公主,你们?”
李及双装傻:“我们?”
庚柔不好明着挑破,但也说得很直白:“我是怕你受伤,你或许不知道敖大哥他……他有多想去突西。”
李及双面上还是很坦然:“我知道。”
庚柔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些许犹疑,最后还是委婉地劝说:“他身世比较坎坷,身体也不太好,或许、或许你回到皇宫,安安稳稳嫁个大有前途的士族子弟更好。”
李及双还是回了一句:“我知道。”
幸好她知道庚柔指的是他可能会变成伥人这件事,否则很容易对身体不太好这一说法展开无限的联想。
庚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要看出她到底知道多少,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我劝你什么呢,我自己更是一点谱也没有。”
“这一生不是非要成家,才算圆满。”她说着惊世骇俗的言论,下巴上的粉末飞散出少许,却丝毫不影响一脸的庄重与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