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诚
黝黑的毛,双目明亮有神,额上通常长一角,俗称独角兽。
它拥有很高的智慧,懂人言知人性。它怒目圆睁,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的官员,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当人们发生冲突或纠纷的时候,独角兽能用角指向无理的一方,甚至会将罪该万死的人用角抵死,令犯法者不寒而栗。
此画形神兼备,颇得法神威严之态,若是名家之作,自然价值不菲。这是崔王赠与桓德的寿礼。
“王爷费心寻来此画,本是王爷费心了,然我父既总揽朝政,自然不敢知法犯法,王爷,得罪了”,桓郑言罢,正待唤来幕僚,正欲行文。
“看来本王此礼恰如其分,送与丞相,实在是相得益彰”崔王一笑,言道,“此画非名家之作,乃小女所画”
“王爷倒是破费心思,小女儿画作何来如此恐怖之态,老夫倒是孤陋寡闻了”桓德道。
“丞相有礼”,娴岱郡主施施然向前,“父王身为宗亲,怎会知法犯法,此画乃小女拙作,献与丞相贺寿,也是献与我朝当世法神,公正不阿,护我大晋朝纲”。
桓德不为所动,向桓郑使一眼色,桓郑领会。
“郡主妙笔。桓郑不才,可否请教郡主丹青”。自上次宫中夜宴,桓郑对娴岱略有好感,只觉这郡主貌美、聪慧、识大体,只不知今日此情,郡主又当何解。
“如此,娴岱便献丑了,烦请世子为娴岱备好画室画具”,娴岱道。
“郡主既有此画工,何须画室,不若就在此处,也好叫我们领略郡主技艺。”桓郑道。
“如此,娴岱献丑了”,娴岱心下一笑,毫无惧意。
娴岱当众挥毫、勾勒,并不理会周边人的议论,笔走游龙,挥毫泼墨,果然,一头獬豸慢慢张牙舞爪开来,形态威严,让人一望生畏。
“娴郡主果然技艺高超,刚才是桓郑唐突了”,桓郑道。
“崔王,适才是老夫失礼了,郡主才艺双全,崔王教养有方。只是,寻常闺阁女儿更喜柔情的画风,郡主怎会留意这恐怖之物”,桓德道。
“獬豸是法神,是守护世间公理,维护晋室统治的神兽,怎会恐怖。
娴岱以为,世间万物不能以外表可亲与否来论是否恐怖,而应以其对世间的意义来论。
若有一法,于世间有益,纵然不得人体谅,也应排除万难坚持到底。
而若有一物,于世间有害,即使繁美异常,也应摒弃。口蜜腹剑如是,良药苦口如是。”
娴岱施然回答。
桓德看向娴岱,脸上开始有了笑意,招呼崔王娴岱入座,还交代桓郑好好相陪。
娴岱觥筹应对得当,得体大方,桓德看在眼中,心里有了计较。
今日宴罢。宾客散去。
书房之中,桓德与桓郑议事。
“郑儿,你觉得娴岱郡主如何”,桓德问道。
“儿觉得娴岱郡主甚好,貌美、得体,也有筹谋”,桓郑道。
“听闻崔王曾想请陛下赐婚娴岱郡主与你,陛下不敢做主,如今看来,此事未必不能成。娴岱郡主人才,倒是可做我桓家宗妇。只是,若娶了娴岱郡主,嫡公主当如何。皇室虽说不如前,到底要顾得脸面周全。”桓德道。
“嫡公主身份正好,可是过于愚蠢,儿难以她为妻。只是若舍公主而娶郡主,只怕伤了皇室脸面。若是公主为妻,郡主为妾,只怕公主难担持家之责。我桓家家规甚严,嫡庶分明,断不能出宠妾灭妻之事。郡主若不能为妻,便也得罪了崔王。我桓家眼下权势虽盛,也不能树敌过多,要为将来计”桓郑试探着说。
“为将来计?郑儿今日可是有事要说”桓德道。
“父亲,我们是否,要再进一步”,桓郑道。
“郑儿,父亲知道你的心思。我们桓家,一路经营到现在不容易,不可轻易冒险。进之或许无功,可能还有灭族大祸,□□最好”桓德道。
“可即便我们安守现状,也未必能为子孙求得世代安稳。我桓家权势已极,物极必反,越是鼎盛,越是容易遭人算计。眼下虽无十足胜算,但父亲大权在握,先发制人,未必不成。如若等皇室连横朝臣,我桓家将处于势单力孤的局面,到时,便是任人宰割了”桓郑道。
“糊涂。
皇室连横朝臣谈何容易。你以为我们有如今局面是因为什么。
正是因为数代积累,用法治的手段,数代驯化了朝臣各安其职,纵然朝臣心思未必如表面顺从,但严法之下,哪家敢冒灭族危险相帮皇室。
我桓家用数代与皇家角力,才有如今的局面,此刻桓家要合纵朝臣,谈何容易。
此刻局面微妙,各方势力平衡恰当,若有一方冒动,才是愚蠢至极。
当下无一方势力能与我桓家抗衡,我桓家又靠法治立家,此刻均衡之势下,我桓家若贸然起事,才是给人以把柄,谋反之罪,当前法治威严之下,我桓家便是灭族之祸。”
桓德道。
“可是父亲,局势瞬息万变,眼下朝局虽均衡,但难保长久。我们若是安于现状,未能提前筹谋,只怕落人算计,一旦失了先机,前景难言。父亲可知,陛下已开始筹谋对付我们了”桓郑道。
“此话何解”。桓德道。
“陛下素日喜设宴赐婚,看似随意之举,可经陛下赐婚的人家,渐都靠近实权官位。
近来在朝上,开始议论为皇室加尊号,立宫室,看似不过是恭维皇室,可渐也有靠拢之势。
尤其是素日依靠政绩晋升无望,父亲素日又不喜巴结,钻营人家向上无门,难免不会被皇家利用,火中取栗,冒天下之大不韪,求泼天之富贵。父亲,不可不留心”桓郑道。
“不过一些钻营人家,非世家,又无根基,跳梁小丑,能成什么事。朝中众臣,多求自保,谁人肯出头,我们桓家只要守好门户,小心谨慎,不落人把柄,方为上策。此事暂不再论。当下,是你娶妻之事要紧”,桓德道。
“父亲,是的”。桓郑道。桓郑内心并不甘心,但不愿反驳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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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今日之事,你看如何”,回府路上,崔王问娴岱。
“女儿行事不为其他,只为让桓大人和世子知晓女儿并非柔弱之人,女儿处事可匹配世子。只是我怕桓家顾虑嫡公主的身份,并不能定下女儿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