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让眼眸微低，他俯身将头上的棒球帽取下，压在了桑眠的发上。
“戴上。”
桑眠抿了下唇，抬起手压低了帽檐，而裴让早已独自走进了夜幕中。
男人像是秋夜里微弱的星光，疏离而遥远，眸底深处尽是漫不经心的随性。
桑眠停下脚步，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远去，而前面那人刚好转过身，侧头看向她。
“发什么呆？跟上。”
他声音淡淡的，在这雨后的傍晚里却又好像带着几分温柔的纵容。
桑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大概只是因为他们刚刚一起在屋檐下避过雨，所以莫名生长出来的熟悉感。
桑眠手心一烫，温顺的点点头，朝裴让走去。
*
傍晚九点，屋外月色如银，廊檐上没有点灯，万物静默，唯有头上孤冷的月色和脚下寂寞幽长的走廊。
桑眠站在以往裴让经常抽烟的那个栏杆旁，湖面上掠过的风冰凉刺骨，她的眼睛没有什么焦点的看着不远处的小船。
她已经站在这里发了好久的呆，目光时不时地瞥一眼手机，但实际上心思早已飘远。
不到三个小时，裴让在集市上唱歌的视频就已经传遍了全网，热搜榜单上全都是清一色的词条。
#裴让白月光
#裴让理想型
#裴让有喜欢的人
#裴让小型演唱会
……
桑眠犹豫了下，随手点开其中一条视频，视频内容很模糊，一眼看过去全都是乌泱泱的人群。
在一片亮晃晃的白光中，裴让的侧脸映着光，黑色的碎发散落在额前，看上去有些冷，头微垂着，轮廓忽明忽暗。
现场声音很嘈杂，但视频里那个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却格外清晰：“裴让，你也喜欢周杰伦吗？”
桑眠垂下眼，等再次听到这个问题，她还是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认真又紧张地盯着面前的手机屏幕。
恰好此时裴让也抬起眼看向了镜头，他们两个人的目光像是隔着时空偶然交汇。
昏暗的暮色渐渐压低下来，一排排路灯瞬间被点亮，像一颗颗夜明珠。夜晚浸泡在光的海洋里，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夏夜。
接着，裴让精致的侧脸移近话筒，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磁性低沉。
“不是。是我喜欢的女生喜欢周杰伦，周杰伦是她的青春，而她是我的青春。”
接着，起哄声和尖叫声霎时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桑眠脑袋还是有些发懵，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退出了微博，将手机反扣回一旁的桌面上。
明天桑眠就要回到宁城，而她和裴让很快就要背道而驰，再无任何交集。
桑眠撑着下巴，突然有些怅然，忍不住想：以前裴让在这抽烟的时候都会想些什么呢。
光影交错中，月色落进湖面，夜晚的客栈显得格外静谧，偶有微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船中的灯烛被风吹灭，整个客栈陷入一片寂静与灰暗。
桑眠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回耳后，拿起一旁放着的冰梅汁一饮而尽。
回到房间，桑眠侧身躺进被褥里，手机屏幕的光在她手心里熄灭，过了几秒，她又按亮屏幕，在微信联系人那一栏里翻到裴让的名字。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张纯黑色的图片，点开朋友圈也只有一条笔直的横线，干净得好像已经把桑眠给删除了。
过了几秒，桑眠似乎是想验证什么似的，在对话框里面打了两个字。
【桑眠sm：在吗】
客栈房间里面安安静静，桑眠呼吸由轻变重，手指蜷缩了好几次，又把对话框里面的文字删除，换成了：
【桑眠sm：睡了吗】
桑眠把这几个字反反复复的修改删除，还是觉得越界，就在她准备要放弃了的时候，裴让头顶上的网名变成了一行正在输入的字样。
桑眠下意识屏住呼吸，安静等了几秒，然后他们的聊天界面上弹出来一句话。
【PR：洗澡了没。】
桑眠一怔，有点儿没搞懂裴让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停住了视线，盯着屏幕上面的对话框。
下一秒，手机又“叮咚”一声，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PR：你今天淋了雨，不洗澡会感冒。】
桑眠脸颊一烫，赶紧低下头打字：
【桑眠sm：嗯。】
回复完微信，桑眠将手机丢到一边，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她觉得自己既矛盾又别扭，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负面情绪，在她脑海里反复拉扯。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够冷静，还是裴让的存在感太强，以至于每次在面对他的时候，桑眠都无法保持清醒。
头顶的灯光乱晃，和她没有节奏感的心跳一样。
“叮咚——”
被褥里的手机乍然响起，桑眠呼吸在这时停了一瞬。
她从被子里摸出手机，微信里弹出来一条新的语音消息。
【PR:语音消息】
桑眠吞咽了下，点开了那条微信语音。
裴让的声音有点儿哑，带着浓重的困意，尾音微微拖长。
他说：“晚安。”
桑眠听完，脸一下子烫起来，眼前莫名浮现出裴让侧躺在床上，整张脸陷在黑暗中，昏暗浑浊的阴影里，只能隐约窥见他眉目冷淡的侧脸。
桑眠把手机扔回床上，转身钻进了卫生间。
*
次日早上九点，薄雾弥漫，湖边的景物都变得模糊难辨，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透过窗缝漏进来。
回宁城的车早已整整齐齐的停在了楼下，桑眠收拾好行李就进了电梯。
“叮——”的一声响，电梯到了一楼。
徐嘉站在电梯口等桑眠下来，见到她，徐嘉赶紧上前帮桑眠接过行李。
淡白的天光笼罩着整个临城，给周围涂上了一层梦幻的白色。
徐嘉一边提着行李箱往外走，一边侧过头问她：“桑眠姐，你今天回哪啊？”
闻言，桑眠摘下墨镜，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先回一趟公寓，明天我再回剧组。”
“哦，好的。”
徐嘉把行李箱塞进后